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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白居易

(772-846),字乐天,晚年号香山居士。其先太原(今属山西)人,后迁居下邽(今陕西渭南东北)。贞元进士,授秘书省校书郎。曾任左拾遗及左赞善大夫、江州司马、杭州刺史、苏州刺史等职,后官至刑部尚书。其诗语言通俗,常与元稹唱和,世称“元白”。

【问刘十九】

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释义】

绿蚁,新酿的酒未滤清时,酒面浮起酒渣,色微绿,细如蚁,称为绿蚁。

刘十九,即刘轲,河南登封人,元和末年进士,是白居易在江州结识的朋友。

【详解】

这是在一个寒冬的傍晚,白居易烧红炉火,准备好新酿的酒,邀请朋友刘十九前来把酒共饮写的一首小诗。诗中表达的对朋友的深情与友谊,比酒更醇浓,令人身心俱醉。除了这首寒夜邀朋友来饮酒的诗外,白居易还有一首暑热未消的秋夜《招东邻》饮酒诗:“小榼二升酒,新簟六尺床。能来夜话否?池畔欲秋凉。”白居易铺好竹凉席,准备好酒菜,邀请东邻来对饮的这首小诗,富有生活情味。

【同李十一醉忆元九】

花时同醉破春愁,醉折花枝作酒筹。

忽忆故人天际去,计程今日到梁州。

【详解】

元和四年(809),元稹(即元九)奉使去东川。白居易与弟白行简,和李杓直(即李十一)一同到长安城郊的曲江、慈恩寺春游,并一起饮酒,席中写下此诗。可巧的是,元稹当天确实已“到梁州”,并用同韵写了一首《梁州梦》:“梦君同绕曲江头,也向慈恩院院游。亭吏呼人排去马,忽惊身在古梁州。”诗中所写的梦境与白诗中所写的真事完全吻合。这一巧合,应该是有元、白之间真挚而深厚的感情为基础的,有点像现在所说的“第六感官”在起作用。

【与梦得沽酒闲饮且约后期】

少时犹不忧生计,老后谁能惜酒钱?

共把十千沽一斗,相看七十欠三年。

闲征雅令穷经史,醉听清吟胜管弦。

更待菊黄家酝熟,共君一醉一陶然。

【详解】

白居易和刘禹锡同庚,67岁时,两人同在洛阳,政治上共遭冷遇,身居闲职。在饱经政治沧桑、阅尽世情冷暖后,两位挚友一起“闲饮”,借酒消愁,且余兴未尽,相约重阳佳节时再会饮。这首诗抒写了两个老朋友沽酒闲饮的乐趣,也流露出诗人寂寞而闲愁难遣的心境。

【酒功赞】

晋建威将军刘伯伦嗜酒,有《酒德颂》传于世。唐太子宾客白乐天亦嗜酒,作《酒功赞》以继之,其词曰:

麦曲之英,米泉之精,作合为酒,孕和产灵。孕和者何?浊醪一樽,霜天雪后,变寒为温。产灵者何?清醑一酌,离人迁客,转忧为乐。纳诸喉舌之内,淳淳泄泄,醍醐沆瀣。沃诸心胸之中,熙熙融融,膏泽和风。百虑齐息,时乃之德;万缘皆空,时乃之功。吾尝终日不食,终夜不寝,以思无益,不如且饮。

【释义】

浊醪,酒滓混合酒,即酒酿。

醑(xǔ),美酒。

醍醐沆瀣,醍醐(tíhú),酥酪上凝聚的油,指纯酥油。

沆瀣(hàngxiè),指夜间的水气、露水。此处言酒如纯酥油浇在露水上,色香俱佳。

【详解】

西晋刘伶,字伯伦,“竹林七贤”之一,曾为建威将军,嗜酒,作《酒德颂》,宣扬纵酒放诞生活,“止则操卮执觚,动则挈榼提壶,唯酒是务,焉知其余?”“捧罂承槽,衔杯漱醪。奋髯箕踞,枕曲藉糟,无思无虑,其乐陶陶”。

白居易在此“继之”,作《酒功赞》,赞美酒“孕和产灵”、“变寒为温”、“转忧为乐”、“百虑齐息,时乃之德。万缘皆空,时乃之功”,这些都堪称酒文化的传世佳作。

【九老图诗】

雪作须眉云作衣,辽东华表鹤双归。

当时一鹤犹稀有,何况今逢两令威。

【详解】

会昌五年(845),胡果(89岁)、吉皎(88岁)、刘真(87岁)、郑据(85岁)、卢真(83岁)、张浑(77岁)和白居易(74岁)共七人在东都洛阳白居易的住所聚会饮酒并赋诗,谓之“七老会”。吉皎曾作《七老会诗》一首:“休官罢任已闲居,林苑园亭兴有余。对酒最宜花藻发,邀欢不厌柳条初。低腰醉舞重绯袖,击筑讴歌任褐裾。宁用管弦来合杂,自亲松竹且清虚。飞觥酒到须先酌,赋咏成诗不住书。借问商山贤四皓,不知此后更何如?”同年夏,又增加李元爽(136岁)和僧如满(95岁),合称“九老”。九人平均年龄90.5岁,聚会并饮酒作诗,为历史上平均年龄最高的文饮盛会。

全诗化用《搜神后记》中一典故:神话人物丁令威,学道于灵虚山,后化鹤归辽东,止于华表上。有少年举弓欲射,遂在空中盘旋而歌:“有鸟有鸟丁令威,去家千年今始归。城郭如故人民非,何不学仙冢累累。”歌毕飞入高空。诗中“鹤双飞”、“两令威”均借以赞李元爽和僧如满的高寿。

【久不见韩侍郎,戏题四韵以寄之】

近来韩阁老,疏我我心知。户大嫌甜酒,才高笑小诗。

静吟乖月夜,闲醉旷花时。还有愁同处,春风满鬓丝。

【释义】

户大,酒量大。

甜酒,并不醇厚的米酒,有甜味,所以讲究饮酒的不以甜味为重。

乖,不和,不合。

旷,荒废。

【详解】

白居易与韩愈当时同在长安为官,白居易官中书舍人,属中书省;韩愈官兵部侍郎,属尚书省。唐朝两省官员互相尊称为“阁老”,故白居易写此诗说:近来韩阁老疏远我,我心里明白。你酒量大,嫌质量不醇厚的米酒味淡;才气高,见我作的短篇小诗觉得可笑。你不来和我相聚,两人两处独自吟诗饮酒,岂不有负月夜花时,良辰美景?

还是前来和我一起赏花饮酒咏诗,同叙心怀吧!全诗语言轻松平淡,意味深厚隽永。

【劝酒诗】

劝君一杯君莫辞,君两杯君莫疑。君三杯君始知,上今日老昨日,中醉时胜醒时。地迢迢自长久,兔赤乌相趁走。后堆金拄北斗,如生前一杯酒。不见看明门外天欲明,喧歌哭半死生。人驻马出不得,舆紫车争路行。去来,已白,钱将用买酒吃。

【详解】

白居易在《曲江醉后赠诸亲故》中有云:“中天或有长生药,下界应无不死人。除却醉来开口笑,世间何事更关身。”同此诗一样,是劝人喝酒的充足理由和经典语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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