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风吹来了寒意,贞娘的心比西风更凄冷。
梧桐天天掉树叶,贞娘天天掉泪珠。
河边的青草枯黄了,贞娘的容颜憔悴了。
贞娘常常伏在窗口朝着远方瞭望。听见丁当的铃铛声,她想:是韩夫骑着黑骏马回来了吧!听见树叶沙沙响,她想:那是韩夫踏着大步回来了吧!
她从早望到晚,城外山上菩提寺的钟声响了,夜幕慢慢拉下来,月亮稳稳升起,可是她亲爱的人儿呀!还是没有回来。
她问清风:“风,你可曾瞧见我的韩夫,他什么时候回来啊?”。
她问月亮:“月亮,你可曾瞧见我的韩夫,他什么时候回来啊?”
她问飞鸟:“鸟,你可曾瞧见我的韩夫,他什么时候回来啊?”
她问流水:“流水,你可曾瞧见我的韩夫,他什么时候回来啊?”
风、月亮、鸟、流水都没有回答她。她自言自语地说:“今天不回来,明天他一定会回来的。”
贞娘刚刚躺在床上,窗帘上的风铃响了一声,她急忙坐起来问道:“是韩夫回来了吗?”
窗外的小鸟叫了几声,她说:“一定是韩夫回来了!”
可是,她赶快披上衣裳,等了好久好久,和她在一起的,还是她那孤单的黑影。
花开了又谢,谢了又开。可是韩夫呀,却没有回来。
时光像小河里的水,疾速地流呀流呀,流了一冬又一冬,流了一春又一春,贞娘恍恍惚惚在这座高楼上过了三个冬春。
皇太子不死心,常常来到高楼,哄她,吓她。可是贞娘的那颗心啊,除了韩夫那枚钥匙,谁也不能打开。
皇太子说:“韩夫已经把你忘掉啦,快死了心吧。”
贞娘说:“韩夫不是那样的人。”
皇太子说:“韩夫早已娶了人。”
贞娘说:“韩夫不是那样的人。”
一天,紫竹又把贞娘叫到了那座大厅。大厅上坐的又是娘娘、皇太子和麻荣。
麻荣走了过去,装得十分伤心,递过来一包东西。贞娘接过来打开一看,正是她给韩夫的那方罗帕,贞娘猛一怔。麻荣压细喉咙,小声小气地告诉她:“韩夫已经病死了,临死时要我把这包东西交给你。”
像晴天里一个大霹雳,打在她的身;像一柄锋利的钢刀,刺中她的心。她拔腿飞奔出大厅,回到了高楼,伏倒在桌子上,大声哭了起来。
哭声飞过树梢,树梢的小鸟都低下了头;哭声飘上天空,朵朵白云都呆呆地停住了。她的眼泪掉在小河里,小河水都发黄了。她的眼泪洒在鲜花上,朵朵鲜花都凋谢了。
韩夫是真的死了吗?她看看那方罗帕,罗帕上的花是那样的红,花心里闪耀着自己的名字,半点不假啊!眼泪洒在罗帕上,罗帕全湿透了。
她抬头望望天,今天的太阳为什么那样暗淡。她低头望望地,楼下的花朵今天怎么散发不出芬芳?
她想自尽。她气愤愤、苦哀哀解下了腰带,小凤看见了,急忙夺下了腰带。紫竹看见了,急忙去向太子报告。
她用力推走了小凤,紧闭起门,打开窗户,正要往窗口跳,忽然从窗外飞进来一只鸽子。贞娘一看,原来是那只黑嘴巴、长尾巴的鸽子呀!鸽子脚上系着一封信。她解下信,看了又看,揩揩眼泪,又把信和罗帕,卷做一包,紧紧地藏在胸前,理理披散的发髻,抬起头,高兴得几乎笑出声。
皇太子听了紫竹的报告,拉着娘娘和麻荣,气呼呼地来到了高楼上。一进门,只见贞娘安静的坐着。
皇太子眨眨眼睛,奇怪地问:“听说韩夫死了,你心里很悲痛?”
贞娘笑眯眯地不作声。
皇太子望望娘娘,娘娘望望麻荣。呀!太子没有穿靴,娘娘没有系裙,麻荣没有戴帽,尴尬十分。皇太子想想一肚子的气,狠狠地打了紫竹一个耳光。紫竹摸摸脸,不敢吱声。
他们低着头没趣地下了楼。贞娘把韩夫来信的消息悄悄地说给小凤听。
十
太阳,昨晚在西山落下,今天又从东山升起。太阳落山又上山,上山又下山。韩夫的那颗心啊,像一个不落的太阳,永远那样火热,永远放着光明。藏在他心头的爱情啊,像一株不老的青松,四季长青,永不凋零。
公主见韩夫仍然对她很冷淡,痛苦极了,她又对韩夫说;“死了心吧!贞娘已经不在人间了。”
韩夫回答道:“假如真有不幸,我对她的爱情也不会告终。”
公主流着眼泪,哀求他:“爱我吧!亲爱的韩夫,失去了你,我就像失去了魂灵。”
韩夫回答道:“原谅我吧,好心的公主,韩夫失掉了贞娘,也像是失去了魂灵一样。”
公主眉头一竖,牙齿一咬,拔出腰间的宝剑,对准韩夫的胸膛:“韩夫呀!答应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