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的仁宗朱高炽只当了十个月的皇帝,于洪熙元年(1425年)五月病故。虽然他在位时间很短,但是在永乐时代,成祖多次出巡北京和亲征漠北,朱高炽以太子身分留守南京监国,主持朝政,所以他在明史上颇有影响。仁宗驾崩,其子朱瞻基继位,改年号为宣德,是为宣宗。仁宗、宣宗二帝统治期间,基本上承袭洪武、永乐时期的政策,让老百姓休养生息,社会经济继续向前发展,吏治比较清明。所以史家称为“仁宣之治”。
史书称仁宗宅心仁厚,爱护臣下,惦记百姓疾苦。还在洪武末年,朱高炽为燕王世子时,有一次,太祖朱元璋令诸王世子分别检阅皇城卫卒,其他世子都检阅完毕很久了,朱高炽才回来奏报检阅结束。太祖问他:“你为何迟迟才回来?”朱高炽回答说:“早上天气寒冷,卫卒们正在早餐,我等他们吃完才检阅,所以回来晚了。”太祖听后夸道:“好样的!孺子能懂恤下了。”永乐十八年(1420年),北京宫殿完工在即,次年将定都北京。在南京监国的太子朱高炽应召北上进京。途经邹县境时,见男女百姓手持篮筐于路旁采摘野草果实,便停马询问作何用处。百姓回答:“荒年以此为食。”朱高炽听后心中恻然,下马入民居查询,所见男女百姓都是破衣烂衫,家中锅底朝天,慨叹不已。即令随行太监分赐宝钞给百姓,并召集乡老问贫问苦。适逢山东布政使前来迎接,朱高炽责问:“你身为民官,民穷如此,竟无动于衷!”布政使答说:“凡是受灾之地,都已奏请停止今年秋税。”朱高炽动情地说:“百姓都快饿死了,还在谈征税。你必须马上发放官票赈济,不可延迟。”布政使准备每人发给三斗,朱高炽说:“先发给六斗。你别怕犯擅发仓廪之罪,我见到皇上自会奏报。”
仁宗即位不久,就遇到了饥馑之年,山东、淮安、徐州一带粮食严重歉收。但为了应付朝廷的庞大开支,有司仍加紧征收税粮,以致百姓不堪重负,怨声载道。仁宗得知此事,立即免除了这些地方的税粮。
仁宗在位时,实行了一些开明政策,善于纳谏。“蹇夏”(蹇义和夏元吉)和“三杨”(即杨士奇、杨荣、杨溥)都是历经几朝的元老,仁宗依靠他们的辅助,认真对待劝谏。他曾对杨士奇说:“为君以受直言为明,为臣以能直言为忠。今后,我若有不对之处,你们尽管直言指出,别担心我不会听从。”他如此说了,也确实做到了。在他当太子监国之时,有一御史曾得罪了他,即帝位后,他想惩办这个御史。杨士奇劝谏说:“陛下即位之时,下了一道诏书,赦免以前忤旨者。如果现在还要办御史之罪,就是不守信用。这样,做臣下的会感到寒心。”杨士奇这么一说,仁宗就改变主意,不计御史的前咎。有一个叫弋谦的大理寺少卿,在一次上奏言事时,言辞激烈。许多想讨好仁宗的官员都指责他沽名钓誉,有失大体。仁宗也讨厌他。杨士奇又进谏说:“弋谦是应陛下的号召陈言的,如果要加罪于他,今后谁还敢说话呢?岂不是要叫群臣自此结舌吗?”仁宗听他说得有理,改变了对待弋谦的态度,后来因功把他提为副都御史,并安慰说:“卿素来清直,好好为朕办事,勿怀疑惧。”同时,还下一道诏书自责过错。
仁宗注意节俭。他一即位就下令停止为宫中采办宝石、金珠、马匹以及烧铸进供等等。在往年,北京、山东两地要交枣木八十万斤以作宫中香炭之用,这是常赋,并不是额外采办。仁宗下令只征一半。工部要修理军器,准备向百姓征布、漆。仁宗命令用官钞到市场上购买,不许向百姓指派。他说:“古时候的土赋,都是随地所产,不强征其所无。而往年像丹漆、石青之类,官司不根据物产,一概从郡县征收。小民要聚集银钱,到市上买了来交纳,胥吏得以从中营私。今后一律禁止。”为了保证百姓的休养生息,仁宗还派遣监察御史分巡天下,考察官吏。他对贪官污吏深恶痛绝,经常对国法机构的官员说:“国家要恤民,一定要从清除赃吏做起。”凡是发现官吏贪赃害民的,都严加惩办。
仁宗病逝后,宣宗朱瞻基继位。汉王朱高煦乘宣宗刚即位之机,于宣德元年(1426年)八月发动叛乱。朱高煦是仁宗的同母弟,为人狡诈凶悍,善于骑射,一向以雄武自负。他效法其父朱棣,故伎重演,指夏元吉等人为奸臣,声称自己是举兵“靖难”。他派人暗中到北京联络张辅为内应。张辅逮捕来人,告发他的阴谋。宣宗接受杨荣等人的主张,率大营五军将士,亲征朱高煦。朱高煦听说宣宗亲征,大惊失色。宣宗一面派人到乐安城汉王府传诏,晓以利害,令其投降;一面指挥大军直扑乐安城下,围困四门。城中人心瓦解,高煦走投无路,被迫出城向宣宗请罪。宣宗平定了叛乱。
宣宗在位期间,也提倡节俭。工部尚书向他提出,宫中御用器物不足,必须到民间采办。宣宗制止说:“汉文帝的衣服帷帐没有文绣,史称其恭俭爱民,朕也须以俭约率下。”宣宗不但自己俭约,对朝廷开支也反对奢侈。在修建仁宗的陵墓献陵时,他遵照仁宗遗嘱,厉行节约。献陵在规模和华丽方面不如成祖的长陵,以后几代皇帝的陵墓都以它为楷模,只是到世宗营建永陵时,才又开始奢华。
宣宗严禁将官扰害百姓。他到北方巡边,严厉申诫将士:“有敢扰民者,杀无赦。”锦衣卫指挥钟法保在广东东莞采珠,宣宗说他是要“扰民以求利”,把他罢官下狱。对灾荒地区,宣宗实行蠲免田赋,开仓赈灾。河南省一知县,未经请示就发放驿粮千石赈灾,宣宗不但没有责备他专擅,反而表扬他不拘手续,“能称任使”。宣宗说:“如果要依照手续层层申报,那老百姓早就饿死了。”
在用人方面,宣宗能亲贤臣,远小人。内阁大学士张瑛、陈山本是宣宗为太子时的东宫旧臣,二人寡学多欲,为官不廉。宣宗并不因为他们是自己的旧人而加以庇护,而是把他们调出内阁,贬了官。都御史刘观被罢官下狱后,杨士奇和杨荣举荐顾佐接替他的职位。顾佐为官清廉刚直,约束下属严格。宣宗命他考察诸御史,整肃朝纲。顾佐不负宣宗重托,到都察院后,贬谪二十位不称职的御史到辽东为吏,又降了八人,罢了三人。同时,举荐四十多位清正敢为的人担任御史,使之督察百官。经过一番整顿,贪官罢黜,朝纲肃然。一些受到弹劾的奸吏怨恨顾佐,便诬告他受贿,冤屈好人。宣宗明察是非,不为诓言所惑,办了诬告者的罪。在地方上,宣宗重用像况钟一样的循吏清官,能为官一任,造福一方。
仁、宣二朝实行了一些与民休息的政策,但目的是为了“弭患于未萌",从根本上来说是为了朱明王朝的长治久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