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基本原理是:一切疾病皆由饮食过度而起。由此他们得出这样的结论:体内东西的大排泄是非常有必要的,不管是通过自然排泄,还是从嘴里吐出来。接着他们就用药草、矿物质、树脂、油、贝壳、盐、果汁、海藻、粪便、树皮、蛇、癞蛤蟆、青蛙、蜘蛛、死人的肉和骨头、鸟、兽、鱼等等混在一起,想尽办法做成一种气味和味道都极让人恶心难受的混合物,吃下去管保叫你立马恶心得要吐;他们把这种东西叫做催吐剂。他们还可以用同样的这些药加上别的几种有毒的东西制成一种同样让人恶心翻胃的药,然后要我们从上面的孔(指嘴巴)或者下面的孔(指肛门)把药灌进去(从哪儿灌要看医生当时怎么说)。这种药可以把肚子里的东西全部泻出来,让肚子舒舒服服,他们管这种药叫泻药或者灌肠剂。据这些医生说,上天本来是打算让我们长在上面的孔(嘴)吃喝,用身体后面的孔(肛门)排泄,而一切疾病的发生,在这帮聪明的医生看来,都是因为上天的安排一时给强行打乱了,因此为了恢复正常的秩序,就必须用一种完全相反的方法来治疗身体的疾病,即把上下孔对调使用,将固体和液体硬从肛门灌进去,再让它们从嘴里排泄出来。
但是除了这些实际存在的疾病之外,我们还会生出许多幻想病来,对此医生们则发明了“幻想疗法”,这些病有各自不同的名称,而每一种对症的药品也各有其名。我们的女“野胡”们就老是会生这种病。
这帮人都有一个了不起的本事,他们能够预测病症的后果,而且往往不大会搞错。当疾病到了极其危险、严重的地步,通常死亡就在眼前,病不会好了,那他们的预言就总是有把握的。就算他们已经宣布病人是必死无疑了,而病人却出乎意料有好转的迹象,他们也知道该怎样应付。他们会及时给病人用上一剂药,来向世人说明他们有先见之明,而绝对不会让别人骂他们是在骗人,在胡乱预测。
对于一些对自己的配偶日渐生厌的丈夫或妻子,对于家中长子或是朝廷大臣,而且特别是对于君王而言,他们也有特别的用处 。
先前我已经跟我的主人大致地谈过政府部门的性质,特别是我们那部了不起的宪法,那真是值得全世界惊羡的。在这里我又偶然提到了大臣这个词,它要我呆会儿跟它说说,我那样叫的“大臣”到底是怎样的一种“野胡”。
我说,我要描述的这位首相大臣是一个无喜无悲的人,他心中既没有爱,也没有恨,不知道什么是怜悯,也不知道什么是愤怒;你可以说他几乎没有什么情感,但是追求财富、权力和爵位的强烈欲望除外。他的言语用来表达什么都可以,就是不表明他的心;他不说实话则已,如果说了实话,他就想要你把他的实话当成谎言;他不说谎话则已,如果说谎,他又认为你会信以为真。那些在背地里被他说得一塌糊涂的人肯定是他最喜欢的人,而要是他当着众人或是当着你的面在夸奖你,那从此你就要完蛋了。最糟糕的是你得到了他的许诺,如果他是发着誓向你许的愿,那就更糟了;遇到这种情形,聪明一些的人都会自行告退,也不抱什么希望了。
一个人要爬到首相大臣的位置可以有三种办法。第一,他要精明,知道该怎样小心谨慎地出卖自己的妻女或者姐妹;第二,要背叛或者暗害前任首相大臣;第三,要在公开场合慷慨激昂、猛烈地抨击朝廷的种种腐败。不过,英明的君王一定愿意选用惯于采取第三种办法的人,因为事实证明,那些慷慨激昂的人总是最能曲意逢迎其主子的旨意和爱好。这些大臣一旦掌握了所有的要职,就会对元老院或者大枢密院进行贿赂,以此来保全自己的势力。最后,他们还会借一种“赦免法”(我向它说明了这条法令的性质)来保证自己事后不受清算,可以安然无恙地满载着从国民身上贪污下来的赃物解甲归田。
首相官邸是他培养同伙的温床。他的随从、仆人和看门人纷纷仿效其主子,也都在各自的区域做起大官来。他们向主子学习无耻、撒谎和贿赂这三种主要本领,而且能学得比主子还好。于是他们中也有一个小朝廷,薪水由官衔最高的贵族来付,有时他们还靠机敏和无耻的伎俩一步步往上爬,最终当上他们老爷的继任人。
首相大臣往往受制于穷困潦倒的荡妇或者自己的亲信男仆,任何贵族想得到引见,就得通过他们这个渠道,所以说到底,讲他们是王国的统治者倒是蛮恰当的。
有一天,我的主人听我提到我国的贵族就恭维了我几句,不过我可担当不起。它说,它敢肯定我出生在一个贵族家庭,因为我模样好,皮肤白,身上干净,这些都远远胜过它们国内所有的“野胡”,尽管我看起来力气不如它们,动作也没有它们那样敏捷,可那是因为我的生活方式和那些畜生不一样;除此之外,我不但能说会道,而且还有几分理性,以至它所有的熟人都认为我是个奇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