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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王子与游民

现在,再来说三天以前的事——

亨顿三步并作两步地从客栈的楼梯上飞跑下来,从大街上跑过伦敦桥,一口气跑到了萨札克森林。在森林里到处都找遍了,还是没有发现爱德华的踪影。他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到萨札克森林旁一家孤零零的客栈里,有气无力地住下来。亨顿左思右想,忽然想到:“对了,那孩子必定会去寻找我。他本来就是想和我会面,所以才被人骗了出来。在这个世界上,除了我以外,他既没有亲戚朋友,也没有保护他的人。这次被拐骗事件以后,他对于伦敦方面必定更加害怕,就是想到伦敦去找我,恐怕也不敢去了。那么,他会不会想到别的地方去找我呢?嗯,嗯,那孩子晓得我是准备到肯特郡去的。记得当我给他讲述我家的故事时,他还很感兴趣,听得津津有味哩。这样想来,他也许会一个人前往肯特郡亨顿庄园去找我。不过,他没有旅费……哦,对了,他不是有讨饭的本事吗?——对,对,他一定会这样做!”

亨顿十分自信,把枕头旁边的蜡烛吹熄,准备就寝。

那天早晨,王子爱德华被人从客栈里骗走。他自然不知这个年轻人是冒充亨顿派来的骗子,也没有想到在街头还有一个凶汉,在路上跟踪着他们。

那个凶汉就是客栈里的伙计在伦敦桥上看见的那个流氓,他的左腕缠着绷带吊挂在左肩上,左眼戴着一块绿色的大眼罩,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手里还拿着一根木棒做的手杖。

那个年轻人带着爱德华走进萨札克森林以后,就故意东绕西转,七弯八拐地走进森林深处。他的用意,当然是在防备这孩子逃走。

爱德华在森林里越走越深,两只脚都磨破了,走起路来疼痛难忍,却还没有走到亨顿的所在地,忍不住发起脾气来了:“亨顿到底在哪里?既然这么远,他就应当亲自来迎接我,才合乎礼貌!现在我一步都不愿再走了!”

那个年轻人于是就装模作样地答道:“你的仆人在森林里面负了重伤,眼睛和手腕都用绷带包裹着呢,难道你不愿意去看看吗?如果不想看,那就算了。”

“啊,他受伤了?你为什么不早说?那就赶快走吧!嘿,不要慢吞吞地走,我们赶快赶路吧。是什么样的家伙,把亨顿打伤了的?好,就算那个家伙是公爵的儿子,我也决不饶他。”

爱德华加快脚步,不久他们就来到了森林深处。这一带,离人烟稠密的地方很远,除了枝头小鸟儿的啼叫声音外,再听不到别的响声了。树木高大,阴森恐怖。这里只有一丁点儿平坦的土地,上面有一栋小屋,看样子,大概是乡下人堆置东西用的。屋檐和屋顶都已腐朽了,是一栋破旧的小屋。

“就是这里,到了,到了。”年轻人走了进去,爱德华跟着进去,屋子空无一人。

“亨顿在哪里?”

年轻人突然脸色一变,答道:“哈哈,你上当了。”

“什么?”

爱德华勃然大怒,捡起一块烂木头,正要朝那年轻人打过去,一阵可怕的笑声从门外传来,一个粗壮汉子走了进来。这个家伙,就是一直在后面跟踪着的那个凶汉。

爱德华大叫道:“你是什么东西?跑进来做什么?”

那个大汉子和那个年轻人,互相使了一个眼色,便大骂道:“喂,小鬼!脑筋要清醒些,仔细看看我的面貌。只这一点点改变,你就不认识你父亲了吗?蠢货!白养了你这么大!”他一面骂着,一面把捆在手腕上和眼睛上的绷带解开,那一拐一拐的瘸腿也笔直地站好了,立刻现出原形,他就是垃圾大院的约翰·康蒂。年轻人名叫雨果。

爱德华现在想逃也逃不了,他把烂木块往地上一扔,躲开这两个无赖汉,远远地走到小屋最里面的角落里,爬到堆得又高又厚的稻草堆上,干脆躺了下来。

爱德华自从离开王宫以来,虽然遭受了种种灾难,但与他父王驾崩这个大悲剧比较起来,真是微不足道。因为他始终没有丧失回王宫的希望,他相信无论遭受怎样的迫害,迟早一定会登上宝座的。但是,现在他的父王已经不在人间了,这可怎么得了?爱德华越想越难受,眼泪一直流个不停。因为昨天夜里就没睡好觉,今天又疲劳过度,在不知不觉中,竟在稻草堆上昏昏地睡着了。

过了很长时间,爱德华被嘈杂的吵闹声和哄笑声给吵醒,睁开眼睛一看,眼前那种阴森可怕的光景,使他不禁大吃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