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我有幸会唱歌,我一定会非常愉快地为大家献歌一曲。”柯林斯先生说道,“我认为音乐是一种纯真无邪的娱乐,与牧师之职毫无抵触。当然,我并不是想在此宣扬,我们不应该在音乐上花费过多的时间,因为我们毕竟有许多其他的事情要做。一名教区长要做的事情太多。首先,他得制订教会税收协定,既要于己有利,又不能得罪恩主;他得自己写布道词,在所剩无几的时间里,他还得处理教区事务,还得照管和修缮自己的宿┥帷—他没有理由不把自己的住处收拾得舒舒服服。而且他还得待人体贴和善,尤其是对于那些有恩于他的人,我认为这也至关重要。我觉得这是他义不容辞的责任,我也觉得,他应该不失时机地向恩人和亲友表示敬意,否则就有悖常伦了。”他向达西先生深深鞠了一躬结束了自己的演讲。他的声音非常响亮,差不多半个屋子的人都能听得见,有的人对他侧目而视,有的人则微微一笑,但没有一个人比得上贝内特先生开心了。贝内特太太则在一旁正儿八经地夸着柯林斯先生说得在理,还低声地对卢卡斯夫人说,他真是一位顶绝聪明、和善可亲的年轻人。
在伊丽莎白的眼里,即使她的家人事先约好了一起来尽情丢人现眼,也不可能比今晚的表现更出彩、更成功。不过值得庆幸的是,宾利和简并没有看到一些出丑的场面,并且宾利生性宽厚豁达,即使他可能亲眼看到了什么愚蠢丑态,也不会为之气恼。不过,宾利的两个姐妹和达西先生这下可有机会耻笑她的亲人了。这实在是再糟糕不过的了。面对达西先生无声的蔑视、宾利姐妹傲慢的笑脸,她已经说不出哪一种更让人难以忍受。
在这之后,伊丽莎白没有感到一丝乐趣。柯林斯先生继续在她的身边死缠硬磨,无休无止,尽管他并没能说服伊丽莎白与他再跳一曲,但也搅得她与别人跳不成。无奈之下,她央求他去与别人跳舞,并主动提出愿意为他引荐这大厅里的任何一位年轻小姐,也不成。他对她说,他对跳舞其实毫无兴趣,他的主要目的就是尽心尽力去照拂她,争取得到她的好感,因此,他决心已定,整个晚上决不离开她半步,无论怎么说他都不会改变初衷。伊丽莎白倒真要感谢好友卢卡斯小姐替她解了围,帮了大忙。卢卡斯小姐时不时地过来和他们在一起,并且好心地把陪柯林斯先生说话的活儿自己揽了下来。
这时,伊丽莎白至少没有柯林斯先生再来打扰了。虽然他常常站得离她很近,也没与谁聊天,但再也没有凑过来说话了。她觉得这可能是因为自己向他提及威克汉先生的缘故,不由得暗自庆幸起来。
龙博恩一家人是所有宾客中最晚离开舞场的,这全都是因为贝内特太太耍了个花招,马车要再过一刻钟才到。宾客散尽,他们一家人在那里等着马车,终于有机会体会到了舞会的主办人家中还是有些人真心希望他们的早点离开。赫斯特太太和她的妹妹除了喊累就一言不发,显然是迫不及待地等着这家人走了,自个儿清静下来。贝内特太太几次试图搭腔她们全不理睬,这样一来,整个气氛显得沉闷难耐。虽然柯林斯先生在一边滔滔不绝对宾利先生和他的姐妹赞不绝口,又是恭维他们的晚会高雅别致,又是夸奖他们待客热情有礼,但对于活跃气氛仍然无济于事。达西一言未发。贝内特先生也一样默不做声,在一旁看热闹。宾利和简站得离大家稍远一点,私下里谈论着什么。伊丽莎白和宾利的姐妹俩一样,一直都没说话,就连丽迪亚也累得说不出话来了,只是偶尔叫一声“天哪,困死了!”接着就是一个大哈欠。
贝内特一家终于站起身来告辞了。贝内特太太一再客客气气地邀请宾利全家,希望他们能早日到龙博恩做客,并特别叮嘱宾利先生,请他务必给她们全家赏光,找个日子到家里吃顿饭,她们也不走形式发正式邀请了。宾利既感激又高兴,愉快地应允下来,说他明天就动身去伦敦小住几日,等他一回来,就尽早地挑个日子前去拜访。贝内特太太心满意足地走出了泥泽地别墅,满脑子欢天喜地翻滚着的就是一个想法:再过三四个月女儿就要入主泥泽地别墅了,现在必须做的就是准备好嫁妆、新马车、婚礼服。对于二女儿与柯林斯的婚事,她也同样深信不疑,虽然不是同样高兴,但也相当满意了。在她的五个宝贝女儿中,伊丽莎白是最不讨她喜欢的。虽说这柯林斯先生就人品和条件都不及宾利先生和泥泽地别墅,但对于伊丽莎白来说已经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