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贝多芬写给库兰德市沃尔本阿曼达牧师的信
我亲爱的、善良的、诚挚的阿曼达,我打心眼里热爱的朋友,接到你的来信,我是又悲伤又欢欣,还有什么可以和你的忠诚与诚挚相比呢?噢!能拥有你始终如一的友情,真是太好了。是的,你的友情是特别的,是能和其他的朋友相互区别分辨的。你不是一个维也纳的朋友,你不是,你是我家乡能产生的杰出人物之一!我多希望你能常在我身旁啊!你的贝多芬真是可怜至极,要知道,我身体最高贵的一部分,我的听觉,已经严重地衰退了。当我们同在一起时,我已觉察到许多病象,我瞒着你,从此每况愈下……它还会痊愈吗?我当然如此希冀着,可是希望非常渺茫,这种疾病是无药可治的。我过着凄惨的生活,躲开我热爱和珍惜的一切,尤其是在这个如此可怜、如此自私的世界上!……
在所有朋友中,最值得信赖的是李希季诺夫斯基,从去年到现今,他一共供给我600弗洛令,加上我售卖作品所得的钱,我就不用为生计忧愁了,我一完成作品,即刻就会有五六个出版商购买,既然我已知道你在某某琴行里面订购了钢琴,我就要将自己的一些作品和钢琴打包给你寄过去,这样,就可以给你减少一些花费了。
现在,值得安慰的一件事是我这来了一个朋友,和他在一起我可以享受一些纯粹交流的乐趣和纯洁的友谊:他也是我少年时代的好朋友之一——斯特凡·特·布罗伊宁。我和他时常谈到你,我告诉他,自从我远离故乡后,你是我最衷心的朋友之一。他也不欢喜某某人——他一直太软弱了,无法承担友谊的厚重力量。我把他和某某看做一时兴之所至而演奏的乐器,但他们永远不能了解我崇高的行为,也不能真实地参与我的生活,我只根据他们为我所尽的力而去报答他们。噢!如果我能充分地使用我的听力,那我将多么的幸福啊!那时我就将直接飞奔至你的眼前。但是我不得不离这一切远远的。我最美好的年华给虚度了,没能实现我的能力和才华能够实现的事情。我不得不栖身寄居在伤心忍耐的壳中。固然,我曾经发誓要凌驾于这一切的祸乱之上,但是又怎么可能呢?是的,阿曼达,如果在未来的六个月内我还没有痊愈的迹象,我请求你能丢开身边的一切来到我的身边;那时我将旅行(我的音乐创作还不是很受疾病的影响,但已经影响与人交流交际了),你就是我的旅伴。我相信我不会缺少欢乐,现在还有什么东西我不能与之一较短长呢?自从你离开后,我什么都写,甚至包括歌剧和宗教音乐。是的,你是不会拒绝我的,你会帮助你的朋友,为他分担愁闷和疾病。我钢琴的演奏技巧也取得了巨大的进步,我也希望这旅行能使你愉快。然后,你将永久留在我的身边。我收到了你所有的信件,尽管我回你的信件回的比较少,但你始终在我眼前。我的心脏带着温馨的感情为你跃动着。对于我听觉的事,请严守秘密,对谁都勿提。希望你能经常地给我写信,哪怕只有几行字也能让我受益无穷并且抚慰我的心。希望不久后就能看到你的信。我最亲爱的朋友。我没有把我的第18号作品——四重奏寄给你,因为我对它做了很大的修改:不久的将来你就能看到。此刻,再见了,我亲爱的、仁慈的朋友。如果我能为你做些让你开心的事情,第一时刻告诉你忠诚的贝多芬,他是如此诚实地爱着你。
你忠诚的,
路·范·贝多芬
(1800年6月1日,维也纳)
二 贝多芬与韦格勒夫妇之间的信件
(一)贝多芬致韦格勒(1)
我亲爱的好朋友韦格勒,谢谢你的关怀。我真是不该接受,因为我的行为不配接受你这般的爱护。但是你既然是这样的善良,即使我对你如此不可饶恕的不闻不问也没有让你沮丧。你永远是我真诚的、仁慈的、正直的好友。如果说我能忘记你,忘记你们,忘记对我如此呵护如此珍视的你们,那是真正的谎言!很多时候我是如此的思念你们,如此的想在你们身边厮磨半日。我的家乡,我出生的美丽地方,在我眼前始终是那样的美,那样的明亮,就像我当初离开时那样。如果我能和你们重逢,向我们的父亲莱茵河致敬时,那将是我人生最幸福的岁月。这个愿望什么时候能够实现,我没办法说出准确的时间,但我可以告诉你们,等到那一天时你们会发现我更高大,无论是在艺术方面,还是在为人处世方面,我会更加的成熟完美。如果我们的国家还没有取得更大的进步,那么我的艺术应该被运用于改善那些穷苦人民的命运,噢!如果我的祖国的前行能以此为起跑线,那是多么令我幸福的一件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