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用尖木棍挖地的时候,玛丽小姐挖出过一种很像洋葱的白根,然后又把它放了回去,小心地盖上一层泥土。现在她突然想到,不知道玛莎能否告诉她那是什么。
“玛莎,”她说,“那种很像洋葱的白根是什么?”
“那是球根,”玛莎回答,“许多春季开的花都是从它们身上长出来的。那种很小的是雪花莲和番红花,大的是白水仙、长寿花和黄水仙,最大的是百合和紫菖蒲。噢!它们可漂亮了,迪肯在我们家的小花园里种了很多。”
“迪肯对这些都知道吗?”玛丽口里问着,心里又有了一个主意。
“我们家迪肯能让铺了砖的便道上长出花来。妈妈说,只要他轻轻一唤,那些东西就会从地下出来。”
“球根能活很久吗?如果没有人管,它们也能活很多很多年吗?”玛丽担心地问道。
“那些东西总是自己照顾自己,”玛莎说,“所以,穷人才养得起它们。如果你不打扰它们,它们大多会一辈子在地底下长着,生出新的小苗。在这儿的庭园里,有片林子里长着成千上万棵雪花莲,春天来临的时候,它们就成了约克郡最美丽的风景。谁也不知道它们最初是什么时候种下的。”
“我真希望现在就是春天,”玛丽说,“我想看到在英国生长的所有东西。”
她吃完饭,来到炉毯上坐下,这是她最喜欢的座位。
“我真想——我真想有一把小铲子。”她说。
“你要铲子干什么?”玛莎笑着问道,“你喜欢上挖地了吗?我得把这个也告诉妈妈。”
玛丽看着炉火,想了一会儿。如果想保住自己的秘密王国,她就得格外小心。她并没有妨碍别人,可是,一旦克雷文先生知道门打开了,就可能火冒三丈,然后换一把新钥匙,把花园永远锁起来,这样她可真的无法忍受。
“这地方太大了,而且这么冷清,”她慢慢地说,好像在仔细琢磨这些事情,“宅子很冷清,庭园很冷清,花园也很冷清。那么多的地方好像都被关了起来。在印度时,我很少做过什么事儿,但那儿可以看到很多的人,有土著人,有行军的士兵,有时候还有乐队演奏,还有奶妈给我讲故事。在这儿,除了你和本·威瑟斯塔夫,我找不到人说话。你有活儿要干,本·威瑟斯塔夫经常不愿理我。我想,如果有把小铲子,我就可以像他那样挖出一块地方,如果他肯给我一些种子,也许我能种成一个小花园。”
玛莎的脸色猛地一亮。
“哎呀!”她叫道,“妈妈可不是这么说来着!她说,‘那个大地方有那么多的空地,他们干吗不给她一小块,就算她别的什么都不种,只种些芹菜和胡萝卜也行呀。她会在那儿挖呀,耙呀,会非常开心的。’她就是这么说的。”
“是吗?”玛丽说,“她知道很多的事情,对吧?”
“噢!”玛莎说,“就像她所说的,‘养了十二个孩子的女人,自然会懂得一些东西。小孩子就像算术一样,能让你明白事理。’”
“一把铲子得多少钱——一把小铲子?”玛丽问。
“嗯,”玛莎一边想,一边回答,“在斯韦特村有个小商店,我以前见过那儿有成套的小园艺工具,一套铲子、耙子和叉子一共卖两先令。它们还很结实,很好用。”
“我的钱包里不止两先令,”玛丽说,“莫里森太太给了我五先令,克雷文先生还让梅德洛克太太给了我一点钱。”
“这么说,他还记得你了?”玛莎有些意外。
“梅德洛克太太说,我每周有一先令的零花钱,她每周六给我。我不知道拿它们怎么花。”
“天啊!那可是不少的钱,”玛莎说,“世界上的东西你想买什么都行。我们家房子的租金只是一先令三便士,可这点钱我们都得想方设法才能凑齐。噢,我刚刚想起了一件事儿,”说到这里,她双手叉腰。
“什么?”玛丽急切地问。
“在斯韦特村的商店里,有成包的花种,每包一便士,我们家迪肯知道哪一种最漂亮,还知道怎么养它们。他经常走到斯韦特村去,只是为了好玩。你会写印刷体的字母吗?”她突然问。
“我会手写体。”玛丽回答。
玛莎摇了摇头。
“我们家迪肯只会认印刷体,如果你能写印刷体,我们就可以给他写信,让他去把园艺工具和种子一起买回来。”
“哦!你真是个好人!”玛丽叫道,“你太好了,真的!我以前不知道你这么好。我想,只要努力的话,我也可以写印刷体。我们可以找梅德洛克太太要一支笔,还有墨水和纸。”
“我自己有一些,”玛莎说,“是我买的,这样我星期天就可以给妈妈写写信。我这就去拿。”
她跑出房间,而玛丽则站在炉火边,兴奋不已地绞着一双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