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都不想过问,是否我们已经将菲斯彻的那些所谓好运转在他们身上了或是别的情况。我们一点都不希望知道这些。我们只是一味地迫使自己相信,无论撒旦怎么做他的本意肯定是要想帮助我们,对我们表达他的好意,只不过我们正在对他所谓的好意渐渐失去信心而已。正是从这时起,我们已经开始对他所谓的检测人生链条并且改善它的方法越来越怀疑,越来越悬虑,我们已经开始对他的这一套失去了信心和兴趣,我们准备开发一点别的趣事。
接着的一两天里,全村的人都在叽叽喳喳地评论馥劳·布朗狄特那件案子,还有在刑场上掀翻了大伙儿的那场突如其来的灾祸。她的渎神行为是容易指证的,因为她曾一遍又一遍地说了那些不干不净的话,吐出来的东西总舔不回去吧。当人们好心提醒她说,她那样恣意放纵迟早会危及到自身性命的,可她却满不在乎地说,谁想要她那条命就尽管拿去好了,她早就不想活了,她还变本加厉地说,与其和村子里这帮装腔作势的假信徒们呆在一起倒不如痛痛快快地与地狱里那些敢做敢为的魔鬼为伴。他们指控她用邪术将他们的肋骨打断了,还问她到底是不是女巫?她鄙夷地答道:
“不敢当。假使我有那号威力的话我还会让你们这帮假装圣洁的伪君子再活上五分钟?绝不会;我立即会把你们捏为齑粉。请赶紧宣告你们的判决,让我早点入土为安吧!我早已厌倦与你们呆在一块儿了。”
因此他们便定了她的罪,她立刻被逐出了教会,他们还煞有介事地声称,上帝一定会把她革除出天堂的极乐,让她在地狱的硫磺火里永受折磨,永世不得超生的;然后,他们给她穿上破敝的麻布袍子,由世俗中人引路朝市集广场而去。正在这时教堂的丧钟庄严地响了好几声。我们看到她被绑在火刑架上,也看到在凝滞不动的空气中一朵幽忽的蓝色火苗蹿了起来,她那刚毅的神色变得缓和温存起来,她看着自己面前熙熙攘攘的人群,语调柔和地说:
“我们都是一些微不足道的,盲目而无辜的虫豸,在我这漫长而苦恼的日子里,我们也曾开心地在一起度过了不少美好时光。为此,我原谅你们对我所做的一切。”
我们仓惶地逃开了,不忍卒睹那熊熊大火将她吞噬,不过我们在逃跑途中还是听到了她痛楚的尖叫声,我们赶紧用手指堵住了耳朵。当一切归于沉寂时,我们知道,不管她是否被驱除出教会,此刻她已经在天堂中幸福地沐浴在上帝的荣光之中了。我们对她的死一点都不惋惜,更不会因为是自己导致了她的死而心感不安,相反我们都觉得很高兴。
在离馥劳·布朗狄特火刑之后不久的一天,撒旦又出现了。我们一如既往地盼望他的来临,因为只要有他在身边,你的生命就绝不会倦怠慵懒,死气沉沉。他在那个我们与他初次相遇的地方现身了。我正和塞比在一起,我们希望寻点开心的事做做,于是我们请求他为我们露一手绝活。
“好吧”,他爽快地应承道,“你们想不想看看你们人类的历史进程?——正是这段历史向我们昭示了它的产物——文明——的发展过程?”
我们说我们很想听一听,看一看。
因此,一个意念,他就把我们所处的环境变成了伊甸园,我们看到亚伯正在自己的圣坛前祈祷,然后该隐手里提着一根大棍子向他走去,他好像对我们置若罔闻,根本瞧都不瞧我们一眼,要不是我的身手快及时把脚缩了回来的话,他刚才差点就踩到我的脚上了。他用一种我们听不懂的话向他的兄弟亚伯咕哝着,接着他就开始威胁他,进而开始动用武力,我们立即惊觉要发生什么事了。因此大家赶紧扭转头闭紧眼;可是我们还是听清了那沉闷的棒击声和亚伯凄惨的尖叫和呻吟的声音;然后四周又归于沉寂,睁开眼以后,我们看到亚伯躺在血泊中已经奄奄一息了,而该隐却好端端地站在他跟前,俯视着他的痛楚和惨相,没有一丝一毫的忏悔,只有复仇后的快意。
然后,这个恐怖的片断消失了。紧随其后的是一长串已经湮没无闻的战争,谋杀,还有血腥的大屠杀。接下来,我们又看到了一场大洪水,那只方舟在风暴中剧烈地颠簸起伏着,通过薄纱般的雨帘可以隐隐约约看到远处有一些高耸入云的山峰。撒旦说:
“你们人类的进程整体上是令人不满意的,现在会出现一个转机。”
接着场景又切换到另一处,我们看到挪亚在那里醉倒了。
下面,我们又到了所多玛和蛾摩拉,“上帝正试图从那里带走两三个值得拯救的人。”撒旦向我们解释道。接下来,又看到罗得和他的女儿们在山洞里。
接着我们来到希伯莱战争的现场,我们无比痛苦地看到那些胜利者耀武扬威地掠杀那些可怜的幸存者及他们的牛羊,不过他们救起了些妙龄女孩子,然后把她们遣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