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竞选州长

好一个候选人——马克·吐温先生原定于昨天晚上在独立党民众大会上作一次打击竞选者的演讲,却未能成行!他的医生拍来一个电报说,他被一辆飞快的马车撞倒,腿部两处负伤,极为痛苦,无法起身,以及一大堆诸如此类的废话。独立党的党员们虽有苦衷但只好默认这一拙劣的托词,并假装不知道他们提名为候选人的这个放任无度的家伙未曾到会的真正原因。

昨天晚上,却分明有一个人,喝得酩酊大醉,歪歪斜斜地蹩进吐温先生下榻的旅馆。独立党人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证明那个醉鬼并非马克·吐温本人。这下我们终于逮住他们了!这件事绝不容躲躲闪闪,避而不答。人民用雷鸣般的呼声要求回答:“那个人是谁?”

这一时让我无法相信,绝对让我无法相信,我的名字竟真的与这个丢脸的嫌疑放在一起。我已经有整整三年没有喝过啤酒、葡萄酒或任何一种酒了。

(这种时势对我影响至深,以至于当我看到这报纸第二天大胆授予我“酗酒狂吐温先生”的称号时,我竟然无动于衷——尽管我明白它会一个劲儿地这样称呼我,直到最终。)

到那时候,我收到的邮件中,匿名信占绝大多数。一般是这样写的:

被你从你寓所门口一脚踢开的那个乞讨的老妇人现在怎样了?

包·打听

还有这样写的:

你做的有些事,除我之外无人知晓。你最好掏出点钱来孝敬老子,不然,咱们报纸上见。

惹事大王

大致就是这些东西。如果读者想听,我大可以继续,直到你厌烦为止。

不久之后,共和党的主要报纸“指控”我犯了大规模的贿赂罪,而民主党最具权威性的报纸把一桩极为严重的敲诈案件“栽”在我头上。

(我就这样又获得了两个额外的头衔:“肮脏的贿赂犯吐温”和“恶心的讹诈犯吐温”)

这时候,我们党群情激奋,纷纷要我“答复”所有那些栽在我头上的可怕指控。我们党内的报刊编辑和领导们都说,如果我再沉默下去,我的政治生命就要完蛋。好像是使他们的要求更为迫切似的,就在第二天,有一家报纸登了这么一段消息:

注意这个人!——独立党候选人仍然保持沉默。因为他不敢答复。对他的每个控告都有充分证据,并且为他隐衷满腹的沉默所一而再、再而三地证实,现在他永远翻不了案。看看你们这位候选人,独立党党员们!看看这位臭名昭著的伪证犯!蒙大那小偷!盗尸犯!好好看一看你们这位酗酒狂的化身!你们这位肮脏的贿赂犯!你们这位恶心的讹诈犯!盯着他——好好地想一想——然后说你们是否愿意把忠诚的选票投给这样一位作恶多端、头衔繁多甚至一个都不敢开口否认的家伙!

看来没有办法摆脱这个困境,我只得怀着深深的耻辱,着手“答复”这一大堆毫无根据的指控和卑鄙下流的谎言。但是我始终没有完成这件事,因为就在第二天,一家报纸登出一个新的耸人听闻的案件,严厉地指控我曾经烧掉一家住着许多病人的疯人院,只是因为它妨碍了我家的风景。这使我陷入极度恐慌中。紧接着又有人控告我为侵吞我叔父的财产,不惜把他毒死,并迫切要求挖开坟墓验尸。这把我逼到神经崩溃的边缘。更为可怕的是,竟有人控告我在主管育婴堂事务时雇用老掉了牙的、昏庸的亲戚给育婴堂做饭。我都快吓晕了。最后,党派斗争的积怨对我的无耻迫害达到了天衣无缝的高潮:一次民众大会的讲台上,九个刚刚学走路的小孩,肤色各不相同,穿着各种不同的破衣烂衫,冲上来抱紧我的双腿,管我叫爸爸!

我放弃了。我降旗了,我投降了。我够不上纽约州州长竞选运动所要求的条件,因此我递上退出竞选的声明,只好怀着痛苦的心情签上名:

你忠实的朋友,过去是好人,现在却是“臭名昭著的伪证犯、蒙大那小偷、盗尸犯、酗酒狂、肮脏的贿赂犯和恶心的讹诈犯马克·吐温”。

1870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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