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她吻她,把她紧紧地抱在怀里;可是那个婴孩像一只小野猫似的拼命挣扎。
那天还有第二天,威金人都没有回家,他正顶着风走在回家的路上。风在朝着南方吹,在朝着有利于鹳鸟迁徙的方向吹。对于一些人来说是顺风,肯定对于另一些人来说是逆风。
大约又过了两天两夜,那个威金人的妻子才弄明白了自己的孩子是怎么一回事,原来呀,她的身上附着一种可怕的魔力。白天,她像一个光明小天使一样美丽,但脾性里却有一种十足的野性和残暴;晚上,她就变成一只丑陋的青蛙,安静、哀怨,睁着一对忧伤的眼睛。她身上有两种截然不同的脾性随着日出日落交替变幻着,这是因为,白天这孩子承接了母亲的外貌,但性情却像父亲,而晚上却恰恰相反,父亲的遗传呈显于她的外表,母亲的性情和心智却主宰着她的内心。谁能够解除附着在她身上的这种可怕的魔力呢?
那个威金人的妻子为此生活在忧虑和悲伤之中,她为这个小生命而牵肠挂肚。她感到,在丈夫回家时,她不能将这孩子的实情告诉他,因为他很可能会依照当时当地盛行的习俗,把孩子丢弃在公路上,好让随便什么人把她抱走。这个善良的威金女人不能容忍这种事情的发生,因此,她决定只让那个威金人白天看到这个孩子。
一天早晨,威金人夫妇的屋顶上响起了鹳鸟拍翅的声音,现在它们直冲云霄朝南方飞去。
“所有的男子,准备好!”他们喊着,“妻子和孩子也准备好!”
“我们多么快活啊!”年轻的鹳鸟们齐声高唱,“我们从头到脚心全身都酥了,好像肚子里装满了活蹦乱跳的青蛙。啊,飞到外国去多美啊!”
“听着!出发后,你们必须紧跟着我们,”爸爸妈妈说。“不要张嘴说太多的话,那样会伤元气的。”
鹳鸟们飞走了。
与此同时,荒野的上空响起了嘹亮的号角声,那个威金人和他的部下登陆了,他们满载着从高卢沿海劫掠来的战利品朝家里走来;而高卢沿海的人民却跟不列颠国土上的人民一样在恐怖中唱着:
请把我们从野蛮的诺曼人手中解救出来吧!
生命的活力和喧哗的欢快伴随着那个威金人和他的部下一起走进了沼泽地旁威金人的城堡里。大桶的蜂蜜酒被搬到了大厅里,柴堆被点燃了,马匹屠宰好了,一场大宴席就要开始了。祭司把马的热血洒在奴隶们的身上,这是给神的祭礼;熊熊大火发出欢快的噼啪声,滚滚浓烟在屋顶下翻腾,他们对这一切早已习以为常。客人应邀而来,还得到了丰厚贵重的礼物。所有的世仇和怨恨都抛到脑后了。大家痛快地豪饮,往彼此脸上扔着宴席上啃过的骨头,以此表达自己的幽默感。吟游诗人为大家吟唱了一首歌,他也算得上一位音乐家,他是跟随那个威金人远征的武士之一,他用歌声赞颂了他们的斗志,那些显赫的战绩一一展现在人们眼前。这首歌每段都以同样的叠句结尾:
财富或敌友终究会消失;
人固有一死;
只有美名会永恒传世!
他们击打着盾牌,用刀子和骨头敲打着饭桌,载歌载舞。
那个威金人的妻子坐在宽广的大厅里的要员席上。她穿着绫罗绸缎,戴着金光闪闪的臂环和大琥珀珠子,一身最华贵的打扮。吟游诗人在歌里颂扬她给她那富有的丈夫带来的巨大财富。那个威金人为有了那个美丽动人的孩子而高兴不已,白天他在日光下已目睹了那小东西全部的美貌,那小东西所表现出来的野性特别讨他欢心。他声称,这个女孩长大可能会成长为一个威风凛凛的女英雄,跟男子一样强悍和坚毅。当一个人开玩笑般用剑削掉她的眉毛时,她连眼皮都不会眨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