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起来就像舞台上的附台,霍夫太太说,“它用手来移动,坐在这里就像在鸟笼中。那里还布满了卷耳,这是温室。”
卧室同样也赏心悦目,窗户上有又长又重的窗帘,地上铺着柔软的地毯,还摆放着两个舒适的靠背椅,母亲和祖母非要坐上去试一下。
“坐在里面人都会变懒的。”母亲说。
“体重也会减轻,”霍夫太太说,“你们两个搞音乐的,在戏院工作那么辛苦,下班后可以在此美美地休息一下了。我可是知道那是什么感觉,信不信,我到现在仍然都梦见自己在练习踢腿,霍夫在旁边也做同样的动作。是不是很没劲——两个人有同一种想法?”
“这里空气新鲜多了。那里还有一个房间,面积比阁楼的两倍还要大。”比尔说,他眼睛里闪着光彩。
“那倒是,”母亲说,“可是我们家也很不错,亲爱的,你就是在那里出生,我和你父亲也一直住在那儿。”
“但这里更好,”祖母接着说道,“这里整个房子都是你的。你和另外那位绅士——你的老师拥有这个安静的家,我并不嫉妒你们。”
“我也不嫉妒你,奶奶,还有你,我亲爱的妈妈,上帝保佑你们!以后你们就在这里住下去,不再像在城里那样,每天上上下下那么多台阶,挤在那么狭窄的小阁楼里。你们还将有一个仆人帮你们做事。而且和城里一样方便,我们能经常见面的,你们高兴吗?感到满意吗?”
“看这孩子净说些什么!”母亲有点惊讶。
“这房子,这花园,全都是你的,妈妈,全都是你的,奶奶,能让你们住在这里是我一生的奋斗目标。我的好朋友、声乐老师已经帮我准备好了。”
“孩子,你在说什么呀!”母亲惊呼道,“你想送我们一套漂亮的大房子?亲爱的,如果你能做到的话,我知道你会送给我们的。”
“我是认真的,这座房子是你和奶奶的。”比尔说着,吻了她们。两位老人都流了很多眼泪,霍夫太太也陪着流了很多泪。“这是我这辈子最幸福的时刻!”比尔拥抱着她们三个,大声地说道。
现在她们要在此好好看一下房子,因为已经属于自己了。她们有了一个漂亮的温室,可以把阁楼上的五六盆花也种在里面了。有了一个很大的衣帽间,再不用原来的小衣橱了;厨房也是一个真正温暖的小房间,烟囱、烤炉和饭灶连在一起,母亲说看起来就像一个闪亮的大熨斗。
“你们也有一个炉边角落了。”霍夫太太说,“这太好了,该有的你们都有了,还有你,我的很受欢迎的朋友!”
“还不止这些。”比尔说。
“小媳妇很快就会来了。”霍夫太太说,“我都给你选好了,是哪一个我心里已经有谱了,但现在我不说,我的了不起的男子汉!是不是一切都像芭蕾剧?”她笑出了眼泪,母亲和祖母也是热泪盈眶。
△十八
比尔有一个伟大而快乐的追求目标,那就是创作一部歌剧,再亲自登台演出。我们年轻的朋友拥有瓦格纳一样的才华,他能够写出戏剧体的诗,但他是否也如瓦格纳一样具有音乐冲动去谱写壮美伟大的乐章呢?
他心中交织着创作的勇气和对自己的怀疑。放弃这一由来已久的想法是不可能的,多少年来,他心中一直想象着这幅图景,如今他的人生目标终于有了实现的可能性。在他的琴键上跳跃着许多自由的幻想,就像自然国度里的鸟儿。他曾经体验过的小民谣和有特色的春之歌预示着他心中尚未成型的歌剧终将出现,男爵夫人已经看到了这一预兆,这很类似哥伦布在新大陆的地平线出现之前,在鲜绿色的海草中已经看到了陆地的征兆。
陆地就在那儿!幸运儿终将到达那里。说出的一个词变成了思想的种子,男爵夫人的女儿,那个年轻漂亮而且纯真的女孩,说出了“阿拉丁”这个词,我们年轻的朋友与阿拉丁一样幸运,“阿拉丁”于是照亮了它的灵魂。
带着已有的理解和心中的光亮,他一次次细读那篇动人的东方故事,很快它化成了戏剧的形式,一幕又一幕的歌词和音乐相继完成,而且写得越多,就拥有越多的音乐构思。写到结尾处音乐之泉似乎才第一次喷涌,丰沛鲜活之水开始奔泻。于是他采用更强有力的形式又重写了一次。几个月后,歌剧《阿拉丁》终于完成了。
没有人知道这部作品,连其中一小节的内容都没人听说过,即使他最息息相通的朋友——声乐老师也不例外。当比尔以绝妙的嗓音和出色的演技公演这部歌剧时,在场的所有观众都想不到这更全身心演出的年轻人过的是什么样的紧张日子——是的,接下来有好几个小时他一直沉浸在从灵魂中喷涌而出的强有力的音乐作品中。
《阿拉丁》的歌词和乐谱都完成了,在它被放到桌子上接受声乐老师评鉴的时候,他还压根连一丁点儿内容都不了解。他将给予什么样的评价?当然是有说服力而很公正的评价了。年轻的作曲家心中忽而存着很高的期望,忽而又觉得整个事情纯属自我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