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太由于嫁给了一位博学的丈夫,就得了个外国名字。其实她以前受洗礼时,取了个和她有钱的姑妈相同的教名,叫麦蒂,因为要成为姑妈的继承人,但后来她只得到了姑妈的名字而没得到遗产。赫尔·盖布里尔又给她取了个新教名——麦塔,拉丁语的意思是“财富”。她新婚时的所有衣服,无论是毛料的还是亚麻布的,统统写着两个字母:M.G.(Meta Gabriel的缩写)但是被小麦迪森这个爱恶作剧的孩子解释成了“最好”(most good)的意思,他还在桌布上、碗上以及床单上的这两个字母后面都加上个大问号。
麦迪森私下把这些玩笑讲给比尔听时,比尔忍不住问他,“你不喜欢太太吗,她人那么好,丈夫又那么有学问?”
“她是一个谎话口袋!”麦迪森回答,“赫尔·盖布里尔也是一个坏家伙,如果我是一个下士,而他是新兵的话,看我怎么收拾他!”他这样说着,脸色苍白,嘴唇紧闭,一张脸上显出很多雀斑。
听起来太可怕了!比尔感到震惊。然而小麦迪森完全有权利这样想,父母和老师也够残酷的。让一个人浪费掉青春的快乐时光,用大好年华去学习无关痛痒的语法、人名和日期。而不能享受自由的轻松,像个出色的猎手似的肩膀上扛着枪到处闲逛。“不!一个人就应该关在房里,坐在凳子上,用发困的双眼盯着课本。赫尔·盖布里尔就喜欢让人这么做。他还说人家太懒惰,给一个刚刚及格的成绩,寄给父母看。这就是说他是个坏家伙的原因。”
“他还打人呢!”小普里姆斯补充说。他和麦迪森站在同一阵线。但比尔没有挨过打。正像太太所说他已经是大人了。同样也没人说他懒,因为他不是那种人。他自己学习,成绩很快就超过了麦迪森和普里姆斯。
“他很有能力!”赫尔·盖布里尔这样评价他。
“能看得出他在舞蹈学校学习过。”太太说。
“我们一定要他加入我们的戏剧俱乐部。”药剂师说,对他来说,经营镇上的私人剧场比配制药品还重要。恶意嘲讽他的家伙用一个老掉牙的玩笑说,他曾经被一个演员咬过一口,因此才对戏院的事情这么着迷。
“这个年轻人天生适合做情人!”药剂师说,“这几年他可以演罗蜜欧,我相信他要是化了装,戴上小胡子,今年冬天就可以上台了。”
药剂师的女儿将出演朱丽叶。她被父亲誉为“极富戏剧天才”,母亲则称她为“真正的美女”。盖布里尔太太出演奶妈。身兼导演和舞台总监的药剂师,还要发挥药剂师的作用,虽然是个小角色,但却很重要。万事俱备,就看赫尔·盖布里尔能否允许比尔参加演出了。
这项任务要靠盖布里尔太太去解决,至于怎样说服她去做,药剂师是最清楚不过的了。
“你天生适合做奶妈,”他认为那样奉承她会使她心花怒放,“那可是戏中最重要的角色,”他接着说,“这是个喜剧角色,如果没有她这个戏就显得太沉闷了。只有你,盖布里尔太太,又灵敏又有丰富的生活体验能演好这个角色。”
果然不出所料,太太答应了。但她丈夫却无论如何不允许比尔浪费时间去演什么罗蜜欧。不过太太无论怎样也要去“磨他”——这是她自己说的。药剂师立即着手研究自己的那部分戏,考虑最多的是化装的问题,他很想打扮得像个瘦骨伶仃、贫穷而又可怜的家伙,同时还要显得很聪明,做到这些显然比较困难。但更困难的是盖布里尔太太怎样劝说丈夫让比尔演出。因为他说了,如果那样做,就将无法面对比尔的监护人。人家可是花钱让他来受教育的。我们隐瞒不了这一事实。虽然比尔本人也很想去演罗蜜欧,“那没有用的。”盖布里尔说。
“只要继续磨他就会起作用。”太太说。她灌丈夫五味酒,但他似乎不太喜欢这个,结了婚的人通常就是不一样。这样讲对盖布里尔太太并没有什么伤害。
“只喝一杯是可以提神并使人愉快的。”她想,“我们就该这样,这也是我们的上帝的意思。”
比尔终于可以演出了,那是盖布里尔太太不断努力的结果。排练在药剂师家进行。他准备了巧克力和“格尼”饼,那是一种很小的饼干,烘烤店有卖,每便士12块。它那么小,数量又那么多,所以很形象地被称为“格尼”。
“开玩笑是很容易的事。”赫尔·盖布里尔说,他经常给别人或别的事物起绰号,他把药剂师的家叫做“满载干净的和不干净的动物的诺亚方舟”。大概是这家人太喜爱动物的缘故。女儿养了一只叫格莱西莎的猫,毛色很淡,特别好看,它经常在窗前、在她腿上、针线袋上以及餐桌上跳来跳去的;母亲则有一个专门的养鸡场,还养了一笼鸭、一只鹦鹉和一只金丝雀,那只叫泼利的金丝雀就可以让所有的动物都叫个不停。此外,她还养了两只狗分别叫弗雷克和弗罗克,它们经常出入于客厅,身上一点好闻的气味也没有,但它们休息时就在沙发上或者在主人的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