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碰到这种事我买花一点都不省钱。你们知道他死的时候,东西正贵。鲜花只有温室里的花盆才有。每到星期天我都去墓地放一个用蝴蝶结做的花环,这种丝质的蝴蝶结很快就被一些小姑娘偷走了,她们在跳舞时用。那些蝴蝶结太吸引人了。在一个星期天,我又到墓地去,发现墓已经被从主干道左边移到了右边。我记得很清楚是在左边的。我就问挖墓穴的工人,‘这是怎么回事,我的墓地不是在左边吗?’”
“‘是的,太太,但以后不行了,’他说,‘你的墓还在那里好好的,不过坟包已经移过来了,原来那个位置留给了一位男士。’
“‘但是我要把自家的遗体放在我那个坟墓中,’我说,‘这是我的权利,我不会花钱去修饰一个并不属于我的墓冢,也不会让我那个遗体得不到任何标志物的。绝对不行!’
“‘那就请您去找负责人谈谈吧。’
“他是一个好人,那位负责人。他允许我把遗体也移到右边去,需要5元钱,我付给他,他还吻了我的手。我走回原来的墓地问,‘能保证我原来的棺材和遗体被移过去吗?’
“‘可以,太太。’移墓穴的人回答。我给了他们每人一块硬币。后来我想既然已经花了那么多钱,就应该再装饰一下。于是我订购了一块墓碑,还让人刻了碑文。但你们信不信,交货时我竟然发现墓碑的顶端有一只镀金的蝴蝶。‘这显得很不庄重!’我说,‘我不想墓碑上有这个东西。’
“‘那不表示不庄重,太太,那是永恒!’
“‘我可从没听说过。’我说。我们车厢里的各位听说过没有。难道蝴蝶不代表轻浮吗?我不想再说了,我不喜欢争得太久。我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就把墓碑拿回家,放在餐具室里,直到我的一个房客回来,他是一个学生,有很多很多书,他让我确信了蝴蝶代表永恒。这样那块墓碑又重新放回墓地去了。”
在闲谈中,比尔已经到站了,到达他即将生活的城市。他也会和刚才提到的那个学生一样富有智慧,而且会有很多书的。
△五
赫尔·盖布里尔来火车站迎接比尔。他是一位很受尊敬的教师,比尔作为寄宿生,就是跟他一起学习和生活。他瘦得像副骨架,一双闪个不停的大眼睛高高地突起在眼眶外面,这总是给人一种担心,在他打喷嚏时眼珠会不会从脑袋上掉下来。他带着三个孩子一起来,其中一个踩到自己的脚,被绊倒了。另外两个紧紧跟随着比尔的步子,他们很想靠近他,以便看得更清楚些。另外与他们一起来的还有两个年龄更大的男孩,大的十四岁左右,皮肤白皙,布满雀斑,又被精心掩饰过。
“小麦迪森如果爱学习的话,三年后就可以读大学了。这一个是普雷姆斯,主持牧师的孩子。”也就是年龄稍小一点的那个,他长得像一个麦穗似的。“他们俩都是寄宿生,跟着我读,”赫尔·盖布里尔说,“另外三个是我的小家伙。”他说着招呼自己的孩子们。
“特里恩,把新成员的箱子放到你的手推车上。家里已经给你摆好桌子了。”
“填料火鸡。”麦迪森和普雷姆斯说。
“填料火鸡。”盖布里尔的儿子们也说,其中一个又被自己给绊倒了。
“恺撒,眼睛看着自己的脚!”父亲带着责备的语气说。
他们步行进了这座小镇,继续往前,又走了出去,不远处有一座大木头房子,看起来已不太牢固,还附有一座被茉莉花覆盖着的凉亭,正朝着马路。盖布里尔太太带着另外的小家伙们在等待他们回来。
“这就是新来的学生。”盖布里尔说。
“热烈欢迎!”太太说,她是一个肥胖的年轻女人,皮肤又红又白,头发打着卷,还涂了很多发油。
“天,你已经长成大人了!”她对比尔说,“已经是个成年绅士了。我还以为你和普雷姆斯或者小麦迪森那么大呢。安基·盖布里尔,好在套间门已经钉好了,你明白我的意思。”
“净胡说!”赫尔训斥道。他们走进房间,餐桌上放着一本翻开的小说。书页上有一个三明治,让人还以为是个书签放在哪里呢。
“现在我必须做家庭主妇的事情了。”盖布里尔太太带着两个孩子和原来两个寄宿生,带着比尔穿过厨房和客厅,进了一个小房间,那里的窗户正朝着花园。这就是他看书和休息的地方。隔壁房间是盖布里尔太太和五个孩子住的。中间连着的那道门,出于礼节缘故,也为了防止“不留情面”的闲话,在当天被钉上了,因为这在盖布里尔太太看来是有必要的。
“在这里住着就像在自己家里一样。我们这里也有戏院,在镇子上,药剂师是私营剧团的老板,我们有流动演员。但现在你可以去吃火鸡了。”她带着比尔进入餐厅,那里洗好的东西都在绳子上晾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