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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与黑(下)-第三十章歌剧院包厢

红与黑

他抽回被玛蒂尔德紧握着的双手,很恭敬地,稍稍离开她一点。在这方面,一个男人的勇气再大,也莫过于此了。接着,他把散落在沙发上的元帅夫人的来信一封封捡起来,并以表面上彬彬有礼,实际上冷酷无情的态度说道:

“请德·拉莫尔小姐允许我考虑这一切。”然后他迅速离开,走出了图书室。她听见门被于连关上的声音……

“这恶魔一点儿都无动于衷。”她心里想。

“可是我还能怎么说?恶魔!他聪明、谨慎而且善良。是我自己犯了多得无法想象的错误。”

这种想法一直持续了很久。这一天她几乎感到了幸福,因为她已全身心地沉浸在爱情之中了。仿佛先前从未因高傲而心烦意乱过,而且那是怎样的高傲啊!

晚上在客厅里,当仆人通报德·费尔瓦克夫人到来时,她不禁打了个哆嗦,她觉得这个仆人的声音听上去很不吉利。她看见元帅夫人,觉得受不了,所以就急匆匆地离开了。于连对费尽心机取得的成功并不感到欣喜,他担心自己的眼神,所以就没有在德·拉莫尔府用晚餐。

随着战斗的结束,内心的爱情和幸福也在迅速增长。他已经开始责备自己了。“我怎么能和她对抗呢?”他想,“万一她不再爱我了呢?尽管一瞬间就改变了这颗高傲的心,但那样对她确实也太狠了一点。”

晚上,他必须去歌剧院元帅夫人的包厢,她特意邀请了于连。他是到场了还是无礼地缺席了,玛蒂尔德肯定会知道。尽管道理很明显,他还是没有勇气过早地前去应酬。因为他一说话,就会失去一半的幸福。

十点的钟声响了:不管怎么说,他得露面了。

幸好元帅夫人的包厢里挤满了女人,他被安置到门边上,完全被那些帽子遮住了。多亏了这个位置,否则他不免会闹出一些笑话的。卡罗列娜在《秘婚记》意大利歌剧作曲家契马罗萨的代表作,描写男女主人公不顾父母反对,私订终身,终于如愿以偿的故事。里的歌声,悲痛欲绝,美妙绝伦,让他听得泪如雨下。德·费尔瓦克夫人看见了他在流泪,这眼泪跟他平时那种男子汉的坚毅形成了强烈的对比,使这位贵夫人也怦然心动,尽管这颗心早已被新贵的傲气浸泡得麻木不仁了。她还拥有的那一点女人心肠让她开口说话,此刻她很想欣赏一下于连的声音:

“您看见拉莫尔家的夫人们了吗?”她对他说,“她们在第三层。”于连立刻不顾礼貌地探出包厢张望,他看见了玛蒂尔德,她的眼睛里闪着泪光。

“可今天不是她们上歌剧院的日子啊!”于连想,“真是急不可耐!”

一个常到她家献殷勤的热心人为她们提供了包厢,尽管这种包厢并不符合她们的身份,但玛蒂尔德还是说服她母亲来到歌剧院。她想看看于连会不会跟元帅夫人一起度过这个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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