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并不这么看。”一阵纷乱之后,德·拉莫尔先生又继续说道。他特别强调这个“我”字,那股目空一切的气势让于连分外佩服。“棒极了,”他想,一边快速地记了下来,他的记录几乎跟侯爵说的一样快,“德·拉莫尔先生一句妙语足可抵消这个变节将军的二十场战役。”
“这次新的军事占领,”侯爵字斟句酌地说,“我们不能光依靠外国。那些在《环球报》1824年创办,起初为文学性报刊,后融入政治,对当时政权猛烈抨击。上写煽动性文章的年轻人,可以为你们提供三四千名军官,其中就可能会有克莱贝尔、奥什、儒尔丹、皮舍格吕他们都是法国资产阶级革命时期能征善战的将军。那样的能人。当然,不一定具有和他们一样的诚意。”
“那只是因为我们没有给予他们应得的荣誉,”主席说,“我们应该让他们名垂青史。”
“总之,法国应该有两个政党,”德·拉莫尔侯爵又说,“不是名义上的两个党,而是实质上的两个旗帜鲜明、彼此独立的党。我们一定要明确该打击的是谁,那就是记者、选民和公众的舆论;一句话,就是青年及他们的崇拜者。当他们被无聊的空话弄得晕头转向的时候,我们正好可以享受一个实实在在的好处花费预算。”
这时又有一个人插嘴。
“您,先生,”德·拉莫尔先生对插嘴的人说,那高傲、从容的神情令人钦佩,“您就不一样了,如果您觉得花费这个词刺耳的话,那么您是鲸吞了列入国家预算的四万法郎及从王室经费里得到的八万法郎。
“好吧,先生,既然是您逼我的,那我只能冒昧地以您为例。您高贵的先祖曾追随圣路易参加过十字军东征,所以,您应该像他们一样,用这十二万法郎来组建一个团,一个连!怎么说呢,半个连,哪怕是只有五十个人也好,只要他们忠实于高尚的事业,愿意战斗,置生死于不顾。可是,您有的只是一些仆人,一旦发生暴乱,他们还让您害怕呢。
“王座、祭坛、贵族,所有这些明天都可能消亡,先生们,要是你们不在每个省建立起一支拥有五百个忠诚者的力量。我说的忠诚,不仅包括法国人的勇敢,还包括西班牙人的坚强。
“一半的队伍要由我们的孩子,我们的侄子,总之要由真正的贵族子弟组成。他们身边的每一个战士,不能是只会夸夸其谈,一旦1815年事变1815年拿破仑于厄尔巴岛登陆,集合起以前的士兵,然后攻入巴黎,开始了他的“百日王朝”。再度出现,只会炫耀三色帽徽的小资产者,而是要像卡特利诺法国资产阶级革命时期,法国西部旺代省保王党反革命军队首领之一。那样坦率而忠诚的农民;我们的贵族子弟要教育他们,待他们亲如兄弟。要是我们每个人都拿出收入的五分之一,那么就能在每个省建立一支这样的队伍。那时候你们才可以指望一次外国人的军事占领。如果不能确定在每个省能够找到五百名友好的士兵,你们的外国军队是决不敢挺进第戎的。
“而外国的君主们,只有当你们告诉他们,有两万贵族子弟会随时拿起武器打开法国的大门时,他们才会听你们的。你们会说,这份负担太沉重;然而先生们,我们的脑袋值这个价。要么要出版自由,要么要贵族的生活方式,这是你死我活、水火不容的。拿起你的枪吧,否则就去做工、务农。你可以选择谨慎,但千万别犯傻,睁大眼睛看看吧!
“这儿,我要用雅各宾党人的一句歌词对你们说:‘组织起你们的队伍来吧’,那时就会有某些居斯塔夫·阿道夫瑞典国王,三十年战争期间曾率军进入德国,支持新教君主。式的忠义之士有感于君主制度迫在眉睫的危机,为你们挺身而出。他们会像当年居斯塔夫挥师远征,为新教诸王而战一样,为你们的事业浴血沙场。要是你们只想空谈而不采取行动,那么,五十年后,欧洲就只有共和国总统而没有国王了。随着‘国王’这两个字的消亡,僧侣和贵族也将不复存在。我们所能看到的,只是一些候选人向肮脏的民众大献殷勤的丑恶场面。
“你们可能会失望地说,法国现在已没有一位深孚众望的将领了,组织军队也只是为了王室和教会的利益,而且老兵都被遣散了;而普鲁士和奥地利的每一个军团里都有五十多名上过前线的士官。确实如此,但一味的抱怨又有什么用呢?
“现在有二十万小资产者的子弟渴望战争……”
“不要再提这些令人扫兴的事了……”一位神色凝重的先生踌躇满志地说,显然此人在教会里身居高位。因为德·拉莫尔先生非但没有生气,反而笑容满面。这一幕在于连看来,无疑是个重大的迹象。
“总之,不要再提起那些不愉快的事了。先生们,一个患了坏疽病必须截肢的人,就不能对医生说:‘这条病腿还很健康。’请原谅我使用了这个不够高雅的比喻。但是,先生们,高贵的┑隆××公爵正是我们的外科医生……
“这个大人物的名字终于说出来了,”于连想,“今夜我得快马加鞭赶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