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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与黑(上)-第二十四章省会

红与黑

于连确实走了,但是走得从容不迫。“我是否也应该,”他心里不断地嘀咕着,“瞪他一眼并对这粗鲁的家伙吹口哨呢?”他一直拿不定主意。就这样,在咖啡馆前的大街上足足徘徊了一个小时。他想看看那人是否出来。但那人始终没有露面,于连只得走了。

他到贝尚松才几个小时,却已经有了一种被挫败的感觉。那位老军医曾不顾身患痛风病,教过他几招剑术,这就是于连发怒时,可以依靠的全部本领了。但假如除了打耳光,他还懂得别的表达愤怒的方式,那就不会有刚才的窘迫了。但万一动起手来,他的对手人高马大,非把他打趴下不可。

“对于像我这样的可怜虫来说,”于连心想,“既没保护人,又没钱财,进神学院和进监狱,其实也没什么区别。我得把我这身便装寄存到某个旅馆里,重新换上黑外套。这样万一我能离开神学院几个小时,我就可以穿上便装与阿曼达小姐相会了。”这一想法固然在理,可是当于连走过一家家旅馆时,连一家也不敢进去。

最后,当他再次走到使臣旅馆门前时,他的不安的目光正好碰上了一个胖女人的眼睛。这女人还相当年轻,肤色红润,神情怡然自得。他走上前去,把自己的事情跟她说了。

“当然可以,我漂亮的小神父,”使臣旅馆的老板娘对他说,“我会保存好您的便装的,甚至还会常常掸去上面的灰尘。这样的天气,呢子外套搁着不管,那可不行。”说着,她拿了一把钥匙,亲自带着于连走进一个房间。她让于连把想要寄存的东西列份清单。

“哦,天哪!索雷尔先生,你的模样多俊哪!”当于连下楼走向厨房时,胖女人对他说,“我这就去给你准备一顿好饭,而且,”她又压低声音说,“我只收你二十苏,要换了别人,至少得五十个苏呢。因为你那小钱袋里的钱可得省着用才是啊。”

“我有十个路易。”于连带着几分傲气回敬了一句。

“啊!天哪!”善良的老板娘惊慌地说,“别这么大声嚷嚷,贝尚松坏人多着呢,一转眼工夫,就会把你的钱偷去的。特别是绝不能进咖啡馆,那里面尽是坏人。”

“这倒是真的。”于连说,老板娘的话让他感触良深。

“除了我这儿,哪里也别去,我会让人给你煮咖啡的。记住,你永远可以在这儿找到一个朋友和一顿只需二十个苏的可口饭菜。得了,就这样说定了。坐下吃吧,我亲自伺候你。”

“我吃不下了,”于连对她说,“我心里乱极了,因为出了您的门我就要进神学院了。”

这个心地善良的女人在他的口袋里塞满食物之后才放他走。于连终于朝那个可怕的地方走了,老板娘站在门前的台阶上,给他指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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