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他终于明白了这些话的真实含义。这个特权阶层对于挑选穆瓦罗先生担任首席助理极为关注。而城里其他人,特别是自由党人,则根本没有想到会有这种可能。这一种选择之所以至关重要,其实是尽人皆知的,那就是维利埃尔大街的东边要往后缩进九尺多,因为这条街已成了王家大道。
如果自己有三幢房子需要往后缩的德·穆瓦罗先生当上了市长首席助理,以后再由于德·瑞那先生被任命为议员而继任市长,那他就会对某些情况视而不见。人们只需对那些占了公共道路的房子稍作修补,就可以历百年而不动了。尽管穆瓦罗先生以虔诚、廉正而闻名,但人们确信他会相机行事的,因为他孩子多。在需要后缩的房子中,有九幢属于维利埃尔的名门望族。
在于连的眼里,这个阴谋比封特诺瓦比利时小镇,1745年5月11日法军曾在此击溃英国、奥地利与荷兰联军。战役的历史重要得多。他还是在富凯寄给他的一本书中第一次看到这一战役的。近五年来,于连晚上常去神父家读书,了解了许多让他吃惊的事情。然而谨慎和谦卑乃是学神学的学生最重要的品德,所以很多问题,他都不便细问。
有一天,德·瑞那夫人吩咐她丈夫的随身仆人,于连的对头去办一件事。
“可是夫人,今天是本月的最后一个星期五。”
仆人答道,他脸上的神情非常奇特。
“去吧。”德·瑞那夫人说。
“对啦,”于连说,“他是去那个干草仓库吧,那儿原先是教堂,最近又重新做礼拜了。可是他去那儿干什么呢?这是我始终无法揭开的一个谜。”
“那是一个奇特的公益组织,”德·瑞那夫人说,“它不接纳女人,我只知道里面大家都以你我相称。比方说,这个仆人会在那儿见到瓦尔诺先生。这个如此傲慢愚蠢的人听见仆人对自己以你相称时,非但不会生气,还会用同样的语气回答他。如果您一定要知道他们在里面干些什么,我以后问一下莫吉隆先生和瓦尔诺先生便知详情了。我们为每个仆人支付了二十法郎,为的就是防止他们有朝一日用小刀割断我们的喉管。”
光阴似箭。回味着情妇的魅力使于连暂时忘却了阴暗的野心。由于他们分属敌对的双方,所以他不能对她谈论那些正儿八经却又枯燥乏味的话题。这在无形中反倒增添了她赋予他的幸福,还加强了她对他的控制力。
孩子们太聪明了,有他们在场,他俩就只能使用冷静而理智的语言交流。这时,于连会极其温顺地望着她,眼睛里情意绵绵,听她解释上流社会的情况。有时谈到有关道路或供货方面的巧妙骗局时,德·瑞那夫人常常会语无伦次,不知所云。这时,于连会埋怨她,而她竟会像对孩子那样地对他做出一些亲热的举动来。
因为有时候,她会产生一种幻觉,令她像爱孩子一样地爱他。她不是常常回答他那些天真的问题吗?这许许多多简单的事情,换了世家子弟,不满十五岁就全知道了。转眼间,她又如同钦佩自己的主人那样钦佩他,觉得他才华横溢。她越来越觉得这位年轻的教士日后一定会成为一个伟人。在她眼中,他就是教皇,就是黎塞留法国路易十三时期朝廷重臣,红衣主教。一样的首相。
“我能活着看到您享尽荣华富贵吗?”她对于连说,“时代在呼唤伟人,王国和教会都会虚席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