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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与黑(上)-第七章亲和力

红与黑

歌德一部长篇小说的名字。该小说叙述一对已婚夫妇与另外两个男女的爱情纠葛。

要想感动一颗心灵,惟一的办法就是伤害它。

——一个现代作家

孩子们崇拜他,他却一点也不爱他们,他的心思在别的地方。但不管这些小淘气做出什么事来,他从不会失去耐心。他冷漠、公正、沉着而又广受爱戴。因为不知怎的,他的到来将家里的沉闷气氛一扫而空。他确实是个称职的家庭教师。就于连而言,他对上流社会只是感到仇恨和厌恶。因为尽管这个社会接纳了他,然而只是让他坐在长餐桌的最末端。或许这正是令他仇恨和厌恶的原因。有几次盛宴,他好不容易才抑制住对周围一切的愤怒之情。特别是过圣路易节该节日为8月25日。那回,瓦尔诺在德·瑞那先生家里大放厥词,于连几乎难以自制。他借口要看看孩子,赶快溜到花园里。“满口对清廉的颂扬!”他愤然想道,“似乎这就是天下惟一的美德似的。然而对于一个自掌管济贫院以后,显然将自己的财产增加了两三倍的人,又有什么尊重与崇敬可言呢?我敢打赌,他甚至连弃儿的专用款也要捞上一把的,而弃儿这种穷苦人的悲苦使他们比任何别的穷苦人具有更多获得救助的神圣权利。啊!可恶的魔鬼!可恶的魔鬼!我其实也是个弃儿,我的父亲、我的哥哥和我整个家庭都嫌弃我、憎恨我。”

在圣路易节的前几天,于连独自到小树林里散步,一边背诵经文。这片林地俯临忠诚大道,被称为“观景台”。他远远看见他的两个哥哥正沿着一条僻静的小路走来,想躲避已来不及了。这两个粗野的工匠看到弟弟精美的礼服、整洁的外表,以及对他俩极度的鄙视,止不住妒火中烧,揪住他一顿狠揍。直打得他浑身是血、不省人事,才扬长而去。正与瓦尔诺先生及专区行政长官一起散步的德·瑞那夫人碰巧来到林地。她看到于连躺在地上,还以为他死了。她是那样的伤心,以至瓦尔诺先生醋意大┓ⅰ

不过,他的担心太早了点。于连觉得德·瑞那夫人美艳绝伦,然而又因为她美丽而恨她。这是他遇到的第一块暗礁,差点使他的幸运之船为之倾覆。他竭力避免与她说话,免得再勾起头一天诱惑他亲吻她纤手的热情。

德·瑞那夫人的贴身侍女埃丽莎不失时机地爱上了年轻的家庭教师,常常在女主人面前提起于连。埃丽莎小姐的恋情引起一个男仆对于连的嫉恨。一天,他听到此人对埃丽莎说:“自从这肮脏的家庭教师来了之后,你就不再答理我了。”于连显然受了不白之冤。不过出于英俊小伙的本能,打那以后,他就更注意自己的仪表修饰了。同时,瓦尔诺先生对于连的嫉恨也日益增长。他公然表示,过分的修饰,对于年轻的修士,是极为不妥的。其实只是不穿道袍,于连穿的还是教士的服装。

德·瑞那夫人注意到,他跟埃丽莎小姐的交谈比平时更频繁了。而这些交谈的原因则在于于连的衣服太少。他的内衣少得可怜,得不断地送到外面浆洗。而在这些琐细的事务中,埃丽莎成了他可靠的帮手。这种做梦也想象不到的极端的贫困令德·瑞那夫人为之动情。她很想送他些礼物,但又不敢造次。这种内心冲突是第一次因于连而生的痛苦情感。在此以前,于连的名字在她的心目中,一直只是同一种纯洁的精神上的快乐情感联系在一起的。出于对于连贫困状态的深切忧愁,德·瑞那夫人向丈夫提出送他些内衣。

“真是糊涂之至!”他说,“居然想出这么个主意!我们为什么要给一个我们十分满意而且为我们提供良好服务的人送礼?只有当他工作懈怠时,才需要用礼物激发他的热情!”

这种处世之道让德·瑞那夫人深感耻辱。在于连出现之前,她还从没注意到这一点。每次看到于连十分简朴,却显得格外整洁的衣着,她总禁不住心中暗想:“可怜的孩子,真是难为他了!”

渐渐地,她对于连的困窘不再感到惊愕,只是充满了同情。

有些外省女人,在结识初期会让你觉得傻气,德·瑞那夫人正是这种女人。她毫无人生经验,又沉默寡言,生性敏感、孤傲。但造化弄人,偏偏安排她与粗俗之辈为伍。于是人类与生俱来的追求幸福的本能就让她在大多情况下对那些凡夫俗子的所作所为不予理会。

要是她多受一点教育,她会因淳朴的天性和灵活的头脑而引人注目。但作为富有的女继承人,她是在修道院中由修女教养成人的。那些修女都热烈崇拜“耶稣圣心”,而对反对耶稣会的法国人恨之入骨。德·瑞那夫人的见识使她将修道院学得的一切当做谬误而扬弃,并很快忘得一干二净。但她没有任何别的东西取而代之。结果变得一无所知。她身为巨额家产的继承人,从小就受到阿谀奉承,再加上热烈的宗教倾向,养成了她极为内向的性格。她常常关心他人,又善于克己,是维利埃尔做丈夫的向妻子标榜的楷模。德·瑞那先生也为之感到莫大的荣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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