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

正中词除《鹊踏枝》、《菩萨蛮》十数阕最煊赫外，如《醉花间》之“高树鹊衔巢，斜月明寒草”①，余谓：韦苏州之“流萤渡高阁”②，孟襄阳之“疏雨滴梧桐”③，不能过也。

【注释】

①出自冯延巳的《醉花间》，原词为：“晴雪小园春未到。池边梅自早。高树鹊衔巢，斜月明寒草。山川风景好。自古金陵道。少年看却老。相逢莫厌醉金杯，别离多，欢会少。”

②韦苏州，即中唐时期的著名诗人韦应物，因为曾经担任过苏州刺史而被世人称作“韦苏州”。“流萤渡高阁”出自他的《寺居独夜寄崔主簿》，原诗为：“幽人寂不寐，木叶纷纷落。寒雨暗深更，流萤渡高阁。坐使青灯晓，还伤夏衣薄。宁知岁方晏，离居更萧索。”

③孟襄阳，即唐代著名山水诗人孟浩然，“襄阳”是他的籍贯。“疏雨滴梧桐”出自唐代王士源的《孟浩然集》序，原文为：“浩然尝闲游秘省，秋月新霁，诸英华赋诗作会。浩然句云‘微云淡河汉，疏雨滴梧桐’，举座嗟其清绝，咸阁笔不复为继。”

【赏析】

韦应物中晚年之作与孟浩然的作品都极为冲和平淡、自然贴切。“流萤”、“疏雨”二句都是各自名句。五代词人中，王国维尤其对冯延巳垂以青眼，以为冯之词作不在韦、孟二人之下。读书读到好句，须细细品味才能咀嚼出味道来。“高树”二句寥寥十个字，将寒夜之景象描写得力透纸背；且寓情于景，使眼前之景与内心之景融为一体。写景状貌准且生动，如庖丁解牛，游刃有余。冯延巳词作典雅清俊，不拘泥，不做作，于五代词坛独树一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