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这个问题,至少,我认为,还需要问吗。
“怕吗?”尼摩艇长又问了一遍。
“老实说,艇长,我对这种鱼还不太熟悉。”
“我们对鲨鱼早就习以为常了,”艇长说,“随着时间的推移,您也会熟悉的。何况,我们还会带上武器。在途中,说不定还能捕杀到角鲨呢。这种打猎是很有趣的事。就这么说定了,教授先生,明天一早见。”
尼摩艇长从从容容地说完这几句话,就离开了客厅。
请想想,如果有人邀请您到瑞士山上去猎熊,您或许会说:“太好啦!明天我们要去猎熊了。”如果有人邀请您去阿特拉斯平原非洲北部平原。打狮子,或者到印度丛林里去打老虎,您或许会说:“啊!啊!看来我们要去打老虎或狮子了。”但如果有人邀请您到鲨鱼的老巢里去捕捉鲨鱼,那么在接受邀请之前,您恐怕会要求考虑考虑再说。
我用手擦了擦额头上冒出的几滴冷汗。
“让我们再考虑考虑吧,”我心里想,“不用着急。到海底森林猎水獭,就像上次在克雷斯波森林里干的那样,那还可以。可是,在海底里游来荡去,而且很有可能碰到鲨鱼,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当然,我知道在某些地方,特别是在安达曼群岛,黑人会一手拿着匕首,一手拿着绳索,毫不犹豫地去攻击鲨鱼。但是,我也知道,这些奋不顾身去迎击这种可怕动物的勇士,大多数都有去无回。况且,我又不是黑人。就算我是黑人,我相信,在这种情况下,一时的犹豫也是不足为奇的。
我脑子里想象着鲨鱼的样子,仿佛看到了鲨鱼那长满利齿的血盆大口,一口能将一个大活人拦腰咬成两段。我已经感觉到自己的腰部在隐隐作痛。我不明白尼摩艇长为什么如此随意地提出这种糟糕的邀请!难道就像去树下抓一只不伤人的狐狸那么轻松吗?
“有了!”我心里想,“康塞尔无论如何是不愿意去的,这样,我就可以不陪尼摩艇长去了。”
至于尼德·兰,老实说,我不能肯定他会有什么想法。出于他那好斗的本性,这么大的风险,对尼德·兰来说总是一种诱惑。
我重新拿起西尔的书来阅读,心不在焉,只是机械地翻着。在字里行间,我看到的总是张大着的血盆大口。
这时,康塞尔和加拿大人走了进来,他们的样子很安静,还有点开心。他们还不知道有什么事情在等着他们呢。
“天哪,先生,”尼德·兰对我说,“您的尼摩艇长——让他见鬼去吧——刚刚向我们提出了一个非常好的建议。”
“啊!”我惊讶地说,“你们都知道了……”
“请别见怪,先生,”康塞尔说,“‘鹦鹉螺’号的指挥官邀请我们明天陪同先生去参观锡兰美丽的采珠场。他措辞讲究,举止堪称一位真正的绅士。”
“尼摩艇长没有跟你们说别的?”
“没有,先生,”加拿大人回答,“他说已经跟您说过这次小小的海底旅行。”
“原来如此,”我说,“艇长没跟你们提过任何细节,有关┯凇…”
“什么都没说,博物学家先生。您和我们一起去,对吧?”
“我嘛……当然!我看你对此这么有兴趣,兰师傅。”
“是啊!这很新奇,也很有趣。”
“可能会有点危险!”我旁敲侧击地说。
“危险!”尼德·兰不解地说,“只是在珍珠贝滩上散步,会有什么危险!”
显然,尼摩艇长觉得没有必要向我的两位同伴提及鲨鱼的事。我局促不安地盯着他们,好像两人已经缺胳膊少腿了。我要不要事先提醒他们?要,当然要,可我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先生,”康塞尔说,“您可不可以给我们讲讲采珠的细节?”
“是关于采珠的事本身,”我问,“还是关于可能碰到的意┩狻…”
“当然是关于采珠的,”加拿大人抢着回答,“去现场观看之前,还是先了解一下情况好。”
“那好,请坐吧,我的朋友们,我就跟你们说说我刚从英国人西尔那里学到的所有知识吧。”
尼德和康塞尔在一张长沙发上坐了下来,加拿大人首先发问:“先生,珍珠到底是什么玩意儿?”
“我的好尼德,”我回答,“在诗人的心目中,珍珠是大海的眼泪;在东方人的眼里,珍珠是一滴凝固了的露珠;对于贵妇人来说,珍珠是一种椭圆形的首饰,晶莹剔透,珠光宝气,她们或戴在手指上,或挂在脖子上,或垂在耳朵上;对于化学家来说,珍珠是有点胶质的磷酸盐和碳酸钙混合物;最后,在博物学家看来,珍珠是某些双壳软体动物分泌螺细质器官的病态分泌物。”
“珍珠贝属于软体动物支,”康塞尔说,“无头类,甲壳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