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标志着爱国者梦寐以求的自由,
它记载了一个多难之邦灭亡的命运。
“哦,太美了!真动人!”玫兰妮赞叹着。“斯佳丽,你千万别让黑妈妈用它糊顶楼了。这不光是纸,正像这首诗中所说,是‘一个消亡的国家的象征!’”
“哦,兰妮,你也太容易动感情了!纸就是纸,我们现在缺的就是纸,再说,黑妈妈老是抱怨顶楼上裂缝太多,我都听腻了。我希望等到韦德长大时,我有好多正宗的联邦绿票子给他,而不是邦联的废纸。”
她们俩争论时,威尔用那张纸币逗引宝宝在毯子上爬,这时,他抬起头,用手遮住阳光,向门前车道遥望。
“有人来了,”他说着眯着眼躲避阳光。“又是个士兵。”
斯佳丽顺着他的视线望去,看到了一幅已习以为常的景象:一个胡子拉碴的汉子沿着雪松林阴道向这边慢慢地走来。他身穿灰蓝两种制服胡乱拼凑的破衣裳,脑袋疲惫地耷拉着,两只脚拖地而行。
“我还以为不再有接待士兵的事儿了呢,”斯佳丽说。“但愿这位不至于饿得太厉害。”
“他大概饿得很厉害。”威尔这么说了一句。
玫兰妮站起身来。
“还是我去叫迪尔西多准备一份餐具,”她说,“再让黑妈妈给这可怜的人脱衣服时手下留情,并且——”
她突然停住了,斯佳丽转过脸去看着她。玫兰妮骨瘦如柴的一只手按在脖子上,使劲抓住不放,一副剧痛难忍的样子,斯佳丽看得见青筋在她的白皮肤下剧烈搏动着。玫兰妮的面色变得更加惨白,一双棕色的眼睛拼命睁得大大的。
“她马上就要晕过去了。”斯佳丽心想,同时赶忙跳起来抓住玫兰妮的胳膊。
但是,玫兰妮把她的手甩开,一眨眼的工夫就下了台阶。只见她伸出双臂沿着石径飞奔,步伐像鸟儿一般轻捷,几乎是脚不沾地,褪了色的裙裾在她的背后飘扬。斯佳丽这才恍然大悟,顿时像挨了当头一棒。她身子向后靠在了一根廊柱上,这时那汉子仰起满是脏乎乎金色胡须的脸,望着眼前的宅院,驻足不前,仿佛累得一步也迈不动了。斯佳丽的心猛跳过后骤然停止,等到玫兰妮不知喊了句什么投入到那肮脏士兵的怀抱,他低下头来偎着玫兰妮的脸,斯佳丽的心又开始怦怦乱跳起来。在狂喜的冲动下,斯佳丽飞快地向前跑了两步,但是威尔一把拉住了她的裙裾,制止了她。
“别煞风景。”威尔轻声说。
“放开我,傻瓜!放开我!那是阿希礼!”
威尔没松手。
“他毕竟是她丈夫,难道不是吗?”威尔平静地问。
斯佳丽高兴得忘乎所以,同时又窝着一肚子火,她怀着这样矛盾的心情俯视着拉住她裙子的威尔,她从那双安详的眼睛深处看到了理解和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