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洛德·弗罗洛,在那被腓比斯反锁上门的昏暗陋室里摸索了一阵子。他在那里等待了一阵子,感觉自己仿佛苍老了100年!
木梯子木板响起来,来人推开了楼梯口,一道阳光照进来。
他把脸贴上去,因为这样就可以十分清楚地看到隔壁屋子里的一切动静了。
那个猫脸老婆婆从活动板门走进来,手提着灯。接着是腓比斯,他捋了捋小胡子,随后上来了第三个人。这人看上去,楚楚动人,风姿绰约,她正是爱斯梅拉达。
克洛德一看见她从地下冒出来,仿佛看见了光辉耀眼的圣女一样,情不自禁地直打哆嗦,心激烈地跳动,只觉得一切嗡嗡作响。他什么都听不见,什么都看不见了。
等他清醒过来以后,房间里只剩下了腓比斯和爱斯梅拉达,两个人坐在了一只大木箱上,旁边放着一盏灯。灯下那两张青春焕发的面孔和陋室深处的一张破床,在副主教的眼里格外刺眼。
爱斯梅拉达羞羞答答,直愣愣,喘吁吁。长长的睫毛耷拉下来,遮盖了她绯红的脸颊。那个青年军官,神采飞扬,她不敢抬头看他一眼,这时十分勉强和机械地以一种傻得可爱的动作,习惯地用小手指在凳子上划来划去。
卫队长特别风流,衣口上、袖口上都缀满了金银穗,这在当时是非常时尚的装饰。
堂·克洛德热血沸腾,太阳穴嗡嗡作响。要听清他俩在交谈什么,得费很大的劲儿。
少女身上有一种纯洁的芳香,感觉在她身边有点不自在。
“你爱我!”
他伸出胳膊搂住了埃及少女的腰身,他期待的就是这样的机会。
“腓比斯,你心好,慷慨,英俊。您救了我的命,我只不过是一个流落在波希米亚的可怜孩子。很久以前我曾做过一个梦,梦见一个军官救了我。这就是我没有遇见你之前就梦见你了,我的腓比斯。我梦见那个军官,跟你长得一模一样,也穿着一身漂亮的军服,也长得相貌堂堂,也佩戴着一把剑。您叫腓比斯,这个名字很好,我喜欢你的名字,喜欢你的剑……”
腓比斯笑眯眯地拔出剑,埃及少女好奇地看着剑,然后,十分仔细地看着剑身和剑上的字,深情地吻着剑,说:
“您是一位勇士的佩剑,我爱我的队长。”
腓比斯抓住这次机会,趁她低头看剑的时候,在她那秀丽的脖子上吻了一下。少女猛地抬起头来,脸涨得像樱桃一样通红。教士在暗中把牙齿咬得咯吱咯吱响。
“腓比斯,你听我说,您走一走吧,让我看看您魁梧的身材,听听你马刺的声音。您是多么英俊潇洒啊……”
卫队长为了讨她的欢心,随即站起来,踌躇满志,笑容可掬,带着责备的口吻说:
“你可真是毛孩子!……对啦,宝贝,你见过我穿礼服吗?”
“没有。”
“那才叫漂亮呢!”
腓比斯走过来又坐在她身边,比原先更接近她。
“听着,我亲爱的……”
埃及少女伸出一双秀丽的小手,在腓比斯的嘴巴上轻轻地吻了几下,那一副孩子气真是又痴情,又文雅,又快乐。
“我不听!我不听……您爱我吗?我要你亲口对我说,您是不是爱我?”
“是不是爱你,这还用说吗,我生命的天使!我的身体,我的血液,我的灵魂,一切都属于你,一切都为了你。我爱你,从来只爱你一个人。”
这些话,卫队长在许多场合都说过多遍了。所以,他一口气说出来,一点也没有打艮。
此时,腓比斯正好可以偷偷地再吻她一下,看到这里躲在角落里的可怜副主教心如刀割。
“死……”
“你胡说什么啊,正好是好好活着的时候。不应该死……听我说,亲爱的西米拉,对不起,爱斯梅拉达。”
“天啊,我原来以为这个名字很奇特,如果你不喜欢,就改为戈通好了。”
“犯不着了,标致的小娘子!这是个名字,我应该习惯叫它。一旦我记住了,也就顺当了。听我说,亲爱的西米拉,我爱你爱得入迷。……”
“那是谁?”
“这跟咱们有什么相干?”
“你爱我吗?”
“我漂亮的心上人,”腓比斯用最缠绵的声音这么说着,一边挪动着身子,紧挨着埃及少女,两只温馨的手又放在了原来的位置上。
紧搂着少女的细腰,腓比斯的眼睛越发明亮。他显然在等待这样一个时刻:好心的荷马不得不唤来一片云彩替他遮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