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二十多日,武松三人路过十字坡,结识了开酒店的菜园子张青和母夜叉孙二娘夫妇。张青敬重武松为人,与他结拜为兄弟,款待了他们三日。
武松要辞行时,张青置酒相送,并送银两给武松和二位公人。武松感激不已,与他夫妻二人洒泪挥别。
来到孟州,府尹收下武松,写好回文,打发二位公人回去。随即,把武松发派到本州的牢城营。
武松被带到了点视厅,厅里坐着一位管营相公。一个二十四五年纪、面皮白净、身高六尺多的人对那管营耳语了一阵,那管营便下令,将武松送到单身牢房内。
一连数日,都有人给武松送来好酒好菜,武松甚感疑惑。
这日晌午,那人又来了,武松按捺不住,按住盒子,问道:“你到底是哪家的仆从?何以常拿酒食与我?”那人道:“小人是管营家里的心腹之人。”武松道:“是谁命你每日带酒饭来的?”那人道:“是管营家中的小管营令小人送与都头的。”
武松愈发不解,索性刨根究底。那人这才吞吞吐吐地将实情说出。原来,小管营相公便是那日站在管营身边的年轻人,人称金眼彪施恩,使得一手好拳棒。
武松听罢,便要见那施恩。那人害怕,不敢去请。武松大发脾气,那人无法,只得去了。
不久,施恩到了,见了武松便拜。武松慌忙答礼,道:“小人不过是个囚犯,却蒙每日好酒好菜相待,实在是寝食难安。”施恩道:“小弟久仰兄长大名,如雷贯耳,只恨一直无缘相见。今日兄长到此,小弟甚感荣幸。因敬兄长是个真汉子,小弟有一事相求。”
当下,施恩请武松来到厅堂坐下,说道:“在这东门外,有个叫快活林的集镇,商旅往来频繁。小弟曾在那开了家酒店,每月收入颇丰。近日,从东路州来了个营内张团练,带了一人来此。那厮姓蒋名忠,身高九尺,江湖人称蒋门神。那厮一身好本事,自夸天下无敌,因而来夺小弟的生计。小弟岂能拱手让人,结果被他一顿拳脚,两个月下不了床。本想派人与他厮打,他又有张团练撑腰,自己人闹起来,不好交待。久闻兄长是真好汉,若是兄长能为小弟出口气,小弟虽死无憾!”
武松听罢,大笑道:“此事好办。你我即刻就去,结果了这厮。若打死了,我来偿命!”说罢,拉着施恩就要去。施恩拦阻不了,赶紧请出老管营,费尽唇舌才劝住了武松。
老管营要施恩拜武松为兄,施恩急忙拜了四拜,二人结为兄弟。当下摆设酒席,武松心下欢喜,吃得大醉。
次日,武松对施恩道:“今日去打蒋门神,得应我一件事。”施恩道:“哥哥请说,小弟岂有不答应之理?”武松道:“你我出了城门,每遇见一家酒店,便要请我吃三碗酒。”施恩道:“那快活林离东门有十四五里路,路上有十二三家酒店,若在每个店里都吃三碗,哥哥若是醉了,岂非不妙?”武松笑道:“你怕我醉了没本事,我却是没酒就没本事。多一分酒,多一份本事。”
施恩只好同意,并叫两名仆人挑上自家的好酒好菜,在前面路口等候。老管营暗中派了一二十个壮汉随后接应。
武松和施恩一道往快活林走去。行了三五百步,只见路旁有家酒店,那两名挑酒菜的仆人早已恭候多时。仆人摆好下酒的菜,便来斟酒。武松毫不客气,连吃了三碗,方才起身。仆人赶忙收拾好杯碗,赶往前边的酒店去准备。
就这样,武松与施恩一路走来,遇见酒店便吃三碗,已经吃了十来家酒店了,却并不十分醉。
武松问道:“这儿离快活林还有多远?”施恩道:“不远,前面那个林子便是。”武松道:“既然快到了,你先在别处等我,我独自去找他。”施恩道:“兄长务必要小心,万不可轻敌。”武松道:“放心!你让仆人送我,再看到酒店时,我还要吃。”施恩便吩咐仆人继续送武松,自己离开了。
武松又吃了十来碗酒。此时,酒劲上涌,武松便把衣衫解开。虽只有七分醉,却装作十分,跌跌撞撞进地来到林子前。仆人指道:“蒋门神的酒店就在前面丁字路口。”
武松走到林子后,看见一个大汉,正坐在椅子上,在大树底下乘凉。武松装醉,斜着眼看过去,寻思:“这个大汉必定是蒋门神了!”便绕过那蒋门神,走了四五十步,见到了丁字路口那个大酒店,店里摆着三只大酒缸,一个年轻妇人正坐在正中间的柜台那里。
武松眯着一双醉眼,走进店里,坐在柜台对面的椅子上,敲着桌子道:“打二角酒,叫你柜台上那妇人下来,陪爷吃几口酒。”酒保喝道:“休要胡说!这是我家老板娘。”武松道:“老板娘又如何?陪我吃酒,有啥打紧的?”那妇人闻言大怒,骂道:“不要脸的狗贼!”推开柜台,便要奔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