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化名,我不由得微微一惊:我已经忘了我的新名字了。但仿佛什么也逃不过里弗斯先生的眼睛,他立刻注意到了。
“你刚才说你的名字叫简·爱略特?”他问。
“我是说过,这是我暂用的名字,不过不是我的真名,所以听到它,还不习惯。”
“你不肯说出你的真名吗?”
“是的,我最怕别人发现我是谁,因此我尽量避免说出一切可能使别人发现我是谁的话来。”
“我认为你做得完全对,”黛安娜说,“哥哥,现在你就让她安静一会儿吧。”
可是圣·约翰先生沉思了片刻之后,又开始冷静而敏锐地向我发话了。
“你不喜欢长期依靠我们的款待——我看得出来,你希望能尽早免受我妹妹的怜悯,尤其是我的慈善(我完全感觉得到你有意强调的区别,对此我并不生气——因为那是正当的)你渴望不依靠我们,是不是?”
“是的,我已经这么说过。指点我做点什么,或者怎么去找工作,这是我现在要求的一切;然后就让我走吧,哪怕是到最简陋的茅舍里去也行——可是在此以前,让我留在这儿吧,我害怕再去尝试无家可归的恐怖滋味了。”
“当然,你一定得留在这儿,”黛安娜边说边把白皙的手放在我头上,“你一定得这样。”玛丽重复道,口气里饱含着含蓄的真诚,这在她似乎是自然的。
“你看,我的妹妹们都很乐意收留你,”圣·约翰先生说,“就像她们很乐意收留和珍爱一只被冬天的寒风从窗外刮进来的快冻僵的小鸟一样。而我则更倾向于帮助你自己养活自己,而且将竭力去这样做。不过你看,我的天地是很狭窄的。我不过是穷苦乡村教区里的一个牧师;所以我的帮助也是微不足道的。如果你不屑于成天干些琐事过日子,那就尽管去找比我所能提供的更有效的帮助吧。”
“她已经说过,她愿意做她力所能及的任何正当的工作,”黛安娜代我回答道,“而且你知道,圣·约翰,她没法选择找谁来帮忙了,只好忍受像你这样坏脾气的人。”
“如果不能干更好的工作的话,我愿意当裁缝,当普通的女工,当佣人、保姆。”我回答。
“好,”圣·约翰先生非常冷淡地说,“既然你有这种精神,我答应帮助你,在合适的时间,用我合适的方法。”
现在他又去看他喝茶以前一直在看的那本书了。我立刻退了出来;因为我已经在我目前体力所及的前提下说了太多的话,坐太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