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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人,最宝贵的是生命-第二章

德军在市中心的广场上列成方阵。接着响起一阵鼓声。少数胆大一点的居民围了过来。穿着乌克兰外套的黑特曼军官走上一家药店的台阶,高声宣读了城防司令科尔夫少校的命令。

命令如下:

1. 本市全体居民,限24小时内交出所有的枪支及其他武器,违者枪毙。

2. 本市宣布戒严,每晚8时起禁止通行。

城防少校司令 科尔夫

从前的市参议会所在地,革命后成了工人代表苏维埃的办公室,现在又变成了德军司令部。门前的台阶上站着一名卫兵,他头上的钢盔已经换成缀有巨鹰帝国徽章的军帽。院子里已经划出一块地方用来堆放收缴的武器。

白天,害怕被枪决的居民不停地来上缴武器。成年人没敢露面,交武器的都是年轻人或小孩。德军没有扣留任何人。

有些不愿当面交枪的人干脆夜里把武器扔在路上。第二天清晨,德军巡逻队把枪支捡起来,放上军用马车,运进司令部。

中午十二点以后,上交武器的期限已过,德军开始清理他们的战果:共上交枪支一万四千枝,也就是说,还有六千枝枪德军未能收回。于是他们又挨家挨户地搜了一遍,但收效甚微。

第二天拂晓,在郊外一个古老的犹太人墓地旁,两名铁路工人被枪毙了,因为在他们的家里搜出了隐藏的步枪。

阿尔乔姆一听到那命令,就匆忙赶回家来。他在院子里遇见了保尔,一把抓住他的肩膀,低声但郑重其事地问道:

“你有没有从仓库里拿什么东西回来?”

保尔本想瞒住枪支的事情,但又不愿对哥哥撒谎,于是就照实说了出来。

他们一起走进小棚子。阿尔乔姆取出了放在大梁上的步枪,抽出枪栓,卸下刺刀,然后抓住枪筒,使劲向栅栏的木桩上砸去。枪托被砸得粉碎,四处飞溅。剩余的部分被远远扔到小花园后面的荒地上。阿尔乔姆又把刺刀和枪栓扔进了粪坑。

收拾完这一切,阿尔乔姆转身对弟弟说:

“保尔,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你应该明白,武器可不是闹着好玩的。我严肃地警告你:以后不准带任何东西回家。你知道,这种事情连命都可能搭上去的。记住,不准骗我。要是你把这种东西带回家,被搜出来了,头一个被抓去枪毙的就是我。你还是个毛孩子,他们倒不会碰你的。现在就是这么个鬼年代,懂吗?”

保尔答应了以后不带任何东西回家。

他们穿过院子往屋里走的时候,看见一辆四轮马车在列辛斯基家门前停了下来。从车上走下律师和他的妻子,还有他们的孩子内莉和维克托。

“这些宝贝又回来了,”阿尔乔姆愤愤地说道,“哼,好戏又要开场啦,他妈的!”说着就走进了屋里。

保尔为步枪的事儿难受了一整天。这天,他的朋友谢廖扎正在一个被废弃的破棚子内,用铁锹在墙边拼命挖土。他终于挖好了一个大坑,把领到的三枝崭新的步枪用破布包好,埋了进去。他不愿意把枪交给德国人。昨天夜里,他折腾了一夜没睡,怎么也舍不得把自己的宝贝丢掉。

他用土把坑填平,又压得结结实实的,然后弄来一堆垃圾和破烂盖住新土,最后又严格、仔细地把自己的劳动成果检查了一遍,直至感到十分满意,才从头上摘下帽子,擦去额头上的汗珠。

“好了,现在让他们去搜吧。就是找到了,他们也搞不清这是谁家的破棚子。”

严肃的朱赫来在电厂已经干了一个月的活了。保尔不知不觉中与他成了好朋友。

朱赫来常对这个司炉助手讲解发电机的构造,并教他实际操作。

水兵朱赫来喜欢这个机灵的小伙子。空闲的时候,朱赫来常去看望阿尔乔姆。他通情达理,严肃认真,总是耐心地听他们讲各种家常琐事,特别是在母亲抱怨保尔淘气时,他更是如此。他耐心地安慰玛丽亚·雅科夫列夫娜。让她丢开自己的烦恼,过得快活一些。

有一次,保尔走过电厂的院子时,朱赫来从一堆劈柴中迎住他,笑着问道:

“你母亲说你喜欢打架,像只好斗的公鸡。”朱赫来赞许地大笑起来,“打架倒不一定都是坏事,只是必须明白,应当打什么人,为什么要打。”

保尔不知道朱赫来是在嘲笑他,还是在说真心话。他说:

“我从来不无缘无故地打架,总是有道理才打架。”

朱赫来出其不意地建议道:

“要不要我教你打真格的?”

保尔惊讶地看着他:

“什么是打真格的?”

“来,你看着吧。”

朱赫来给保尔上了短短的第一课,简明扼要地给他讲了讲英国拳击的招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