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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那么喜欢宁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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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回想起来,初中的日子过得像永远被阳光照着的一角,即便有什么,也在日光的烘烤下渐渐软化溶解,直到慢慢蒸发。那时都在烦恼些什么呢。考试或包书的挂历纸该选哪张。总觉得初中生不过是小萝卜头,哭哭笑笑得像没有神经一样,世界观单纯天真得一捅就破。
可就在这个时候,我还是不可遏止地在心里沸腾着一些恶毒的矛盾之心的人。并没有因为年幼而把一切都漂白在美好的意像中。
虽然荒谬,也很无奈,但每一根在内心里破土的利刺是怎么松动了土块,到现在还能很清楚的记得。那时候就认定,原来自己是个一点也不搞笑的角色,非但不搞笑,还很阳奉阴违、虚伪甚至歹毒。而偏偏自己在察觉之后无法认同,只能难受得翻来覆去。第二天早上又对等在楼下的好友说“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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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不是纯粹善良,纯粹温情,纯粹呼唤着友谊万岁,纯粹的好人,像童话里那些正面得不得了的道德标准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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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在心里一直默默地憎恨着自己的好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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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写下《年华是无效信》,至少里面有一半自己的影子。虽然另一半是再创作时的夸张,需要把宁遥和王子杨的冲突写得更骇人。可多多少少都有自己原本的故事在。或许那真是令我困扰了很长时间的一个问题,以至于即便过去那么久,还会念念不忘地把它再次提起。
就是初中的时候,当时不知道散发了什么荷尔蒙,结交的朋友全是两条杠以上的优等生,最平凡的一个也是语文课代表,总之,不存在平庸之辈。而我是唯一一个可能被老师喊起来罚站或在考试中掉出前二十位的人。完全是格格不入在粥里的老鼠屎。(呃……虽然我不承认啦……)
和做副班长的女生关系最好。那种如同被双面胶粘在一起几乎每天有十三个小时呆在一块的日子。虽然她还没有显赫的家世或富贵的气质,可已经有足够让我轻易自卑的优秀成绩,更何况也是个挺漂亮的女生,胸部也在那时早早地把我胜出(……有必要说这些嘛~?)。
可是,怎么办,不知是哪一天起,还是一直以来,永远回避不了心里对她蓬勃着的抵触。有时候甚至可以眼睁睁看它们是如何疯狂地包裹住我的心脏,让呼吸里全是激烈的厌恶。
我那时曾经真心实意地,没有半点假想地,希望她不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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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一直是好朋友。
别人都说我们是最好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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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一阵在查星座。这还真是个有趣而马后炮的复杂东西。原本想自己离金牛座的特质——什么固执,什么老实——总是差了太远吧,难道我是得了疯牛病的那一款?可后来明白,哦,原来星座里还分月亮星座、上升星座,也是对人的个性起着重大的决定作用。总之就是“不准吗?我们还有补充!”。
据说月亮星座是代表一个人隐性性格的。反正也是重要的组成部分之一。当时对着网上的推算公式比画了半天,发现自己的月亮星座是巨蟹。(一度让我很失落——难道走出了阿鲁迪巴的阴影还要掉入迪斯马迪克的虎穴吗?……我喜欢的是沙加!!555)随后在巨蟹座的性格分析中,看见他们说“这是十二星座中惟一受月亮控制的星座,因而是最敏感的一个”。
一拍大腿。那,八成就是没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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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可以,希望能做不要那么敏感的人。
虽然好处也很多。比方说写起文章来会注意到许多默默的小细节。可我总觉得,与它带来的好处相比。给我的压力实在太大了。大得令人不得不低头喘息。
一句话,一个手势,一个表情,一个看不见方向的路口。它们全都可以在眼里变成带有强烈意义的象征的话,人在里面只能发现自己是怎么被推搡到某个境地。偏偏又因为只是庸人自扰,说给别人听,对方也只会一脸茫然地“啊,有么?我怎么不觉得。”
为什么你不觉得。
为什么偏偏我觉得了。
有许多宁遥所察觉到的事,都是自己一直忘不掉的。其实也很憎恶自己的记忆在这时变得那么好。明明连“向量公式”都忘记个精光,勾股定理也要拼命回想。可却那么深地记得当时受到的每次打击。我觉得不用“伤害”来说会比较好吧,因为那只是在我个人的念头里,变得尖酸起来的表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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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遥看见王子杨在玻璃窗上照镜子时,会鄙夷地想:“根本就看不清,还照个屁啊照。”
宁遥在王子杨向男生询问关于体育比赛的情况时,会愤愤地想:“你昨天明明已经问过我了,有必要这样找话题吗?”
她想得又急又恼,忍不住要涨红了脸。却因为这念头不能对任何人剖白,只好死命地憋在心里。直到它发酵。也许将来的某一天,她烧了王子杨的书,我们也能说,那是很早以前就有了铺垫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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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她们一直是好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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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生之间的要好会常常让人羡慕并开心起来。目前也是,我那群姐妹(嗯,嘴巴很坏的朋友)在广州里天天聚在一起八卦或是说笑话。有时候找到机会去广州了,几个人便高喊着“唱卡拉OK去呀!”,或是继续在床上谈八卦及笑话。
我很想念,并喜欢她们。
但也没有忘记,曾经在初中时,会有过那样的奇异的友谊。它们一起并存着,一样的真实,一样的具体,几乎毫无冲突。却又这么矛盾。
或许真是因为初中的朋友太优秀,而初中的我太傻逼的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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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华是无效信》就不是男生能够看得懂的故事。
或许有一部分女生也理解不了。
那么,在剩下的人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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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生,不论哪个女生,似乎敏感和矛盾总是比血液和骨骼更重要的自我的构成部分。只是每个人的程度轻重而已,但不管是轻是重,这部分因为外界点滴改变而引发的心理活动,总是有的吧。对这一点我从来都是坚信着的。因为自己就是一个最活生生的例子。
有一阵也怀疑过,是不是全世界不厚道的就只有落落我一个人了?谁也不会对朋友保持着排斥的心,谁也不会在表面下动作着异常的念头。这种天赋异禀还真是让我受不了哇。
可后来渐渐明白,还好,并不是只有我吃了这样的“禀”。世界上的某个地方,某个城市里的某个街巷,站在店檐下的某个女生,如果她不是花样滑冰的公主,也不是芭蕾场上的皇后,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女初中、高中生,书包斜斜挂在身后,咬着一支冰激凌——那么,我都能以为,或多或少,她会有过和我类似的矛盾。
——即便电光火石地闪过,可那个瞬间,我确实真真正正地厌恶了你。虽然我们是朋友。
大概这就是在女生中才有可能出现的事吧。男生理解不了的并不只会是“为什么仙道能和流川谈恋爱?你们这些女生都是变态吗?”他们不明白的还有很多。虽然男生也会有争执,甚至可能会决裂。可那都是摆到台面上明明白白告诉对方的。
而我们只能在下面暗暗地想,念,忘。所有一切都发生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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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初并没有把宁遥和王子杨的故事作为主线。当时还一心一意地想把陈谧扯进来。可随后逐渐地发现,那块我暴露在外的丑陋而萎缩的心里才有着更多需要表达的东西。是远比少年少女之间谈个纠缠的恋爱来得复杂得多的东西。
女性朋友间的矛盾。
所以在故事的进展中才逐渐地把这个主题明晰了出来。让宁遥遭遇了许多好与不好的事。写的途中会想到过去的自己。无论是否有过和她一样的经历,那是从我心里走出来的一个人。她可以知道我所有的秘密。
把秘密传递给大众还真不是一件轻易的事(搏、搏出位?-_,-)可当时我觉得,在过去的种种岁月里,也许再也没有一件能让我这样压抑的纠纷了。它们原来在心底已经成为那么深的湖水,几乎散发出黝黑的光。而一直以来,我没有忘记,也不会忘记,它们吞噬了一个黑洞,积攒下所有可以用不堪来形容的过去。
自卑也好。无力也好。恶毒也好。辗转的不安也好……这些和身体里积极向上的一面相辅相成。我们可以成为既习惯给老人让位,对父母感恩,帮朋友干活的正面角色,也还是会在心里有躲避不掉的阴暗面。
我没有想过把这些全些出来会不会引来一些负面效应。好比破坏一直的亲善大使形象(……有过么?少往脸上自说自话地贴金呀!)其实挺早以前就有过这样的念头,要把宁遥与王子杨的故事写一写。也许当时还没有确定她们俩的名字,可女生间的类似的情感,因为有矛盾,才会显得更有描绘的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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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有人看了有感触的话。
我们曾经在同一条路上相遇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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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长的。
漫长的。
雷同的。
雷同的。
互相心知肚明的。
那条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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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情怀一直是自己的标榜。从前一阵刚结束的《如果声音不记得》起,就立誓要把所有爱情全部装进如同漫画般地被囊里让它们变成彻底的粉红状。毕竟身为动漫编辑,有便宜不占,近水楼台不先得月,实在很亏!
陈谧是我最喜欢的类型(好比《爱似百汇》的新保壹、《绅士同盟》里的东宫贤雅、《如果声音不记得》里的新堂圣……咳咳)。虽然他的人气不敌萧逸祺让我不爽了好一阵。可并没有动摇这一型的男生在我内心的重量。
有时候看电影、漫画、电视,会因为一两句话,甚至最简单的眼神,突然被心里泛滥的少女情怀推动得想要掉眼泪。多半就是一贯冷酷而知性的帅哥突然向我呈现出他的某种温柔。那或许是我一直以来都认定的,最美丽的东西。也只有那个时候,“恋爱”这种老套到发酸的词语,会凌厉地切进身体,卡在饱满的关节处,动一动就能感受到它的存在。
心里全是灭顶的温柔的哀伤。
所以即便宁遥和王子杨在表面底下不动声色,让友情看起来又另类又卑劣。但能够把一切或冲淡,或推进的爱情,还是可以继续下去。
只是相比真真切切的友情,我推崇的所有恋爱都太不实际了些。——陈谧你简直只能是漫画人物呀!嗷嗷,这让我怎么办TAT!
可太实际的恋爱又打动不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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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第八回的时候,结结实实地难受了一回。
“等到许多年后,当宁遥从过去中寻到这两个词语,出现在脑海里的也全然不是那样两类姿态各异的美丽的植物。它们早就在记忆中腐烂了所有的叶脉,连化石也没有留下一块。假设她只能记住一些关于这两类植物的东西,那就只是从自己的瞳孔中,看出去的暗蓝色的天,长得像鸽背一般起伏的坡路,一个男孩的声音,这样诵读着他们。”
“甚至能记得他也不是一下子就读出来的。而是先在树边看了看后,迟疑了一刻,走上前去一步。努力地更接近那些植物的名牌,无意识地眯过眼。在一系列的动作后,才看清,回头告诉她。”
“‘红花继木’。”
“或是‘黄菖蒲’。”
“无论怎么样,怎么样也好,等到宁遥从以后的几年里,当她22、24、26、甚至28岁,提到16、7岁的自己时,会一直记得,有两种植物,是不记得了它们的样子的植物,却又奇特地以非常熟悉的姿态,傲慢地存在于心里。并一直没有消失。那时她已经变成成年人,有人说到“红花继木”的时候,她会兴奋地突然接过话题‘哦,那个我知道’,在边上的同事还有些诧异这个看起来与植物没什么关系的平淡的女子怎么会突然那样激动。可那年的宁遥却说不出关于“红花继木”的半点东西,于是同事们又想,‘果然她还是与植物没什么关系’。”
“可真相是,在她的那个年少的时间,确实因为一个男生,和‘红花继木’、‘黄菖蒲’发生了特别的联系。”
宁遥和陈谧去世纪公园前的一段过程。
某天在网上乱转时受到的启发。难受的启发。
有时候我说不清究竟要难受在什么地方。仅仅是因为失恋吗?很明显答案是否定的。可很早以前我在世纪公园前乱转,因为是周二的上午那里几乎没有人,灰色的天和盛放的花朵,近处的香樟森林把一切隔绝得像在郊野——没有什么事件发生的情况下,还是会变得沉默起来。一直到后来写到《年华是无效信》的这第八回。
一点点小事,因为某个人,发挥出它最大的静默而压抑的力量。伤感的热度在每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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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不控萧逸祺(“控”,解释为对某种事物有偏执的爱,好比“名牌控”……),但实在架不住他形象光辉熠熠。也许这样的男生会是许多人心目中的白马王子吧。可以骑着漂亮的坐骑走到近前潇洒地说“我带你走”的类型。在许多动漫或影视中,类似的角色也是最吸引人的。
两句男生的告白并没有消耗掉我很长时间去杜撰。
无论是“要不要试试在一起”,还是“今天晚上一起回家吧”。它们都是很早以前就出现在脑海中的。不管是从哪里听来的,还是自己摸索到的,很早就记得这么平凡的句子,可以使人变得柔软起来的理由。
体育馆里的传话,和站在末尾对宁遥挥了挥手的男生,是差点不知道要怎么讲的画面。这个情景虽然在脑海里反复地出现,一次比一次清晰。可要变成文字,就没有互相贯通的出口。我总觉得站在我脑袋里的宁遥,有比文字里更清晰的欢喜的感动,而在几排之外的萧逸祺也更是更诚恳甚至有点紧张的面容。
但都没有写出来。
不过怎么说呢,有那句话就够了。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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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很多人不满,为什么萧逸祺结果没有和宁遥在一起。我本觉得自己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喏。谁让他怀疑了她。
“宁遥的手终于被握了下来,男生的力量令她挣扎不掉。”
“‘我只是……’萧逸祺的语气还是柔软了下去。”
“‘你是怀疑——’她抬着脸,用被眼泪彻底模糊的视角看过去,‘……我还是你喜欢的人啊。’”
“你喜欢的人,她没有一些特权可以享受吗。”
“你请她喝饮料,对她微笑不停,常常地找她说话聊天,有时候会一直跟到她的楼下。你把心里的游戏、网络和篮球拨开一点,让她小心地坐进去,从此驾着车要跑进豌豆花园里。”
“那些是你给她的特权吧。”
“在这么多的特权里,没有一条是你愿意相信她吗?”
毕竟《年华是无效信》的主题不是爱情。所以没必要在最后搞出百年好合的巨幅特写。再说年轻男生在我心里总是不成熟多一点的。而这部分也是一直想强调,在我们那个年纪才会发生的事,以后再也寻不到的情节,统统地因为偏颇或幼稚而发生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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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着四维同学出去签售了几回。我完全是抓着机会骗吃骗喝骗旅游的三骗人。说到这本书的完成,他的功劳可能比我大。毕竟这是在他的催促下才能够完成的作品,后期的一切也都是《岛》工作室的成果。我除了拖稿和抱怨外,真的没做什么。
外出的时候会很无趣地想,买到书的人,你们会理解《年华是无效信》里的故事么?不如干脆去买《夏至未至》算了,看起来绝对不会向《年华》那样糨糊啊。有时候我甚至很想对拿着《年华》的男生说,别买啦,你绝对不会明白宁遥的……
当然为了促进销量很猥琐地还是没有讲。
啊啊,是是,我从来没有希望《年华》不大卖过,甚至发咒哪怕让我三年内谈不了恋爱为代价,也要让《年华》大卖啊。既然没有办法成为月月收获不菲的银行职员,只有靠这本书来缓解我几年内的收入压力了。
所以最后才想告诉那些买了书的女生(只能是女生),如果你能明白我曝露在外的这一小块阴湿心境的话,这是最能鼓励我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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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们或许曾经在同一个信箱前,丢失过属于自己的那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