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冉看着面前的老房子,眼中有着复杂的情感,眼睛微微有些泛潮。他才明白,噢,他原来已经回来了。不知道是不是回到了起点。 小荷作文网 www.zww.cn
“你看,这就是我的老屋。”夏冉指着老房子最破的一处然后对澄秋讲。 小 荷 作文网 www.zww.cn
澄秋打量着房子,心里却有些无奈,夏冉,你何必呢?指着老房子最破旧的一处。你以为我会怎么看你么?
“冉娃子啊!”一个看似和夏冉有些相似的瘦女人走了过来,不,应该是扑了过来。
“二姨。”夏冉生涩地将这俩字念出口。
“冉娃子,你怎么不早点回来啊。”夏冉的二姨眼泪从早已浑浊的眼中掉了出来:“你妈,你妈……”
“她怎么了?”夏冉有种不祥的预感。
“她在三天前走了啊!”
你说这个世界上的时间有没有停止的时候呢?你说这个世界上有没有真正安静的时候呢?不知道,有没有?
2003年.夏冉
因为夏冉没有回来所以夏冉的母亲不能下葬。那边的习俗就是要长辈出殡,一定要有一个晚辈送葬。除非是流浪者。出殡那天,夏冉的身体是冰冷的,眼神中的麻木还有茫然看着澄秋心里微微泛疼。
夏冉,你真是一个让人心疼的孩子。
2003.澄秋
快要盖上棺材盖了吧。该进行的仪式都进行了。澄秋有种失落惆怅。
上帝的眼睛是瞎了的。她狠狠地咒骂着。
眼看着棺材盖一点一点地覆上棺材,还有一点点缝隙的时候,夏冉突然冲了上去,很多很多人都拦住了夏冉。人们的脸上透着木然的悲痛。
夏冉,不要冲动。
夏冉,人死不能复生。
夏冉,这种事情强求不来的。
夏冉,……
……
“她是我妈!”夏冉推开那些拦住他的人,扯着嗓子大喊。
所有人都呆住了。对啊,那是夏冉的妈!那些人都颓废地放下手。噢,那是夏冉的妈。原来夏冉还知道他有个妈。
夏冉跌跌撞撞地走到棺材面前,把未盖完的棺材盖推开,久久地盯着棺材里的母亲。久久的。
他很是惶恐。噢,原来死亡离我们这么近。你说人的生命都是那么脆弱的吗?那么短暂,轻易地就死掉了。
死掉了。
“夏启,你这个混蛋。你不得好死,你全家死光光。你留下的孽种你自己收拾。”
“夏启,你这个王八蛋。你死出去那么多年为什么你还不死回来。那个所谓的儿子我不要了。我不要了。”
我不要了……
我不要了!
我不要了。
呵,你说的话终将如愿了。你不要我了。所以你离开了,只是离开地不干不净。留下了躯壳。你何必呢。
夏冉他有些颓然,沉默地看着眼前的母亲,嘴角边隐隐的冷笑令人心惊。那种笑,并非单纯的冷,而是带着些凄凉,带着些悲怆,更多的,还是寂寞。一望无际的寂寞。
不知道死了的人温度是否依旧。如果依旧,那就让我最后抚摸一次她的手。最后一次。
2003.夏冉
夏冉母亲的手,安静地呆在棺材里,看上去还是那样的粗糙,那些深浅的裂纹,向别人诉说着它的主人生前是如何劳累,如何苦干。夏冉微怔,他其实从来没有注意她的手。他只是贪恋她手上的滚烫以及很厚实很安全的感觉。
有点颤抖,有点惶恐的使者伸手去触碰。然而,总是往往到了最后的时候,即将触碰到了的时候又缩了回去,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忽然之间有种挫败感。
TMD夏冉,你不敢么?你不敢去触碰她的手是不是!
很大声很大声的质问,不过是在心里,夏冉很是沮丧。
“碰啊,傻×!”澄秋大声地嚷道,眼中迸出一种强烈的情感。说不出来是什么情感。“怂恿”成分较多吧。
夏冉再一次把手探过去,脑子里全是一片空白。定了定神,向他认为厚实的手碰去。
“啪。”
其实有的时候你只需要跨出一步就够了。可是往往那一步就是最考验人的。夏冉的手冰冷的不成样子。身体逐渐的泛紫,他的手似乎麻木了,在抓住那只手的那一霎那,他狂跳的心终将回复平静。很是安心的感觉。
暖。
还是暖。但是却不似以前的滚烫如火。夏冉有种空荡荡的失落感。
“夏冉,时间到了啊。”身边的人一个个都在劝。
“让我,让我再陪她一小会儿。就一小会儿。”带着一点梗咽,从夏冉的喉咙里挤出了这几个字,带来的是火辣辣的疼痛。
那时候,我真的相信了。原来时间真的有停止的那一刻。仿佛全世界就只有我和她了。人的记忆先入为主,从小我就没有见过那个所谓的父亲,关于父亲的记忆更是空白一片。我突然发现,我在幻想父亲和我在一起的画面,往往是我和她曾经一起度过的时光。
2003.夏冉.
当夏冉的手开始升温变暖的时候,那手中沧桑的温度开始下降。直至冰冷。夏冉宛若
触电一般甩开了。眼中有着大片的不可置信和茫然。
昔日的滚烫已经消失。代替的是彻底的冰凉!
……“怎么会消失呢?不可能的!怎么会消失呢?”夏冉眼中的泪刷的就流下来的。肆虐的在脸上布下痕迹。
“夏冉你想你母亲么?”
“想啊。很想很想。想念她的手。一双农村妇女的手。很是厚实。很是粗糙。然后打过来的时候,老茧擦过皮肤会引起尖锐的疼痛。但是却有着另类的滚烫。”
是啊,好想好想。那种极致的温度。可是却从来没有想过,那极致的温度也会有消失的一天。当温度消失了,我该怎么办?
“夏冉……!”周遭的人惊恐地看着夏冉跑出了他们的视线,天啊,这是怎么了?夏冉跑了,葬礼怎么办。难道夏冉妈真的要按照孤寡老人的仪式来进行安葬吗?
“不会的!不可能的!怎么会这样呢?不可能的!……”终于的,腿也累了,脚也酸了。夏冉停了下来,蹲下,他所相信不会消失的滚烫消失了。
消失了!
“什么会不会。什么可能不可能。什么怎么样。这些都不是我们能够决定的。”不远处的澄秋,看着夏冉。这一次,不是用小心翼翼的目光。而是近似于亲人的角度,心疼的。她的语气是从未有过的冷然。
“我们能做的,就是面对现实而已。”澄秋觉得自己这句话真像八点档似地。哈,好像真的就是八点档里常有的经典台词。真够经典啊!
……
澄秋知道自己在这种情况下是应该沉默的。可是她沉默不下来。她怕,夏冉会感到寒冷。她要一直一直不停地说话,让夏冉的听觉麻木,然后神经中枢也麻木了,最后,感觉不到冷,感觉不到疼痛。
夏冉不知道澄秋聒噪的意义。他说:“你闭嘴好不好!让我安静好不好!”
澄秋看着夏冉,嘴巴半张着,喉咙中憋出了一个单音字。哦!
起风了。傍晚的城市,傍晚的贫民区,夏天的太阳还很是眷恋着这个尘世,不到晚上7点,它就是不肯落下。澄秋有种莫名的伤感。她甩甩头,然后来到夏冉面前,说:
我们回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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