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荷作文网 www.zww.cn
赤砂[十六]
我们一起传播这个美丽的传说吧。
注意到怀里的人气息已经逐渐微弱下去，江忆歌紧绷起了神经。一手驾驭着缰绳，一手将内力集中在指尖不停地注入殷赤砂的体内。“小师妹，你一定要撑下去。会武功的人，一般可以抵制赤砂之蝎好一会儿。”
“没用的……”殷赤砂梦呓般说着，望着逐渐模糊的天空，“大师兄，你不也是么？在你使用赤砂之蝎的时候，就没有给自己留一条退路不是么？而我，亦是如此……”
“不！我不允许你死。”江忆歌似有些愤怒了。不可言喻的心情在胸臆内弥漫升腾。驾驭着缰绳的拳头发出了咯吱咯吱地声响。
“人总是要死的，不是么……”没有力气在说下去，这些话也变得模模糊糊不清。
江忆歌不再说些什么，加快了鞭伐。汗血马一丝长鸣，箭步如飞般游走在天地间。
在江忆歌与殷赤砂飞出景山的时候，木然枫正与他们擦肩而过。后面，跟着刚刚的那位“新娘”柔尘楼主。只是，谁也没发觉谁。命运，就此错过。
方才有木然枫的气息。不知为何，殷赤砂的心底升腾起一种强大的想法。她想坐起来，但是，她这快要死的人了，见到他又能如何呢？她无奈地笑着。
殷赤砂将丹田内所有的内力集中在右指尖，利用右指尖注入了赤砂剑。赤砂剑，你一定要好好代替我，我将毕生的武学都传入了你的体内……同时，她用一根金针封住了自己的任督二脉。这样，江忆歌的内力就传不进来了。我不想，在我死之前还拖累别人……就让我这样无声无息地死去吧。渐渐闭上了双眼，嘴角微微扯动。
终于，江忆歌带着殷赤砂来到了药师谷。
春天应有的繁荣，这儿丝毫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四处飘飞的雪。好不容易找到了隐蔽的药师谷入口，江忆歌毫不顾忌地闯了进去……
“来者何人？”温软如玉的声音从不远处的蓝发男子的唇瓣中传来。那男子始终面带微笑……这是沐春风！？
想必这便是药师谷第六代谷主——妙风了。
“妙风谷主，请你快救救她。她中了赤砂之蝎的毒。”江忆歌的精致五官扭曲在一起，让人看了蓦地心疼。不知为何，胸臆里的感情令他都无法呼吸。
“妙风已死，只有雅弥。”十八年前的那个紫衣女子已彻底改变了原来只懂得杀人的妙风。你说，这命运实在好笑。原来杀人的人，成了救人的人。“请问你有回天令么？”
雅弥的话如当头一棒狠狠地给了江忆歌一击。没错，药师谷只给拥有回天令的人治病。江湖上的腥风血雨，有多半是因为夺取回天令。
江忆歌单膝跪地：“没有。但是雅迩谷主你一定要救她，她是对于我来说十分重要十分重要的人……”
雅弥犹豫了一会儿，看着不远处跪下的江忆歌，似下定了什么决心。“那好，你随我来吧。只是，你要将她的故事讲给我听。”雅弥第一次破了药师谷的规矩，竟然给一个没有回天令的人治病。他只是觉得，面前的这位男子与当年的自己好像。男儿膝下有黄金啊！有黄金。
雅弥领着江忆歌去了东之馆。
江忆歌将殷赤砂横放在床上。雅迩把了把脉。才骤然发现，她的脉搏早已悄无声息，完全失去了踪迹。然，眼前这女子必是有些武功，为何去的如此之快？雅弥沉默了。突然间，他发现了藏匿于任督二脉的金针，还有那把熠熠生辉的赤砂剑……原来如此。想必，这女子背后定是有些故事吧。雅弥苦笑着，但没出声。
并未告诉江忆歌真实的消息。雅弥只是淡淡道，“可否，将这位姑娘的故事讲给雅弥听。”
江忆歌与雅弥共饮着埋在梅树下的那坛上好的女儿红。江忆歌细细道着关于殷赤砂他所可以触及的一切。
原来是这样。雅弥笑笑。这江忆歌与当年的自己怕是无异了。
“若是这样，这位姑娘亦可以安然地归去了。”雅弥举杯痛饮了下去。
“什么！小师妹她难道？”江忆歌背着突然而至的消息捏住了咽喉，沉重的无法呼吸。捏碎了手中的酒杯，红色的血液滴落下来。
“对。她在你送来的途中就已经去了……”脸上的笑意若有若无，孰知，他说此话时内心深处的伤痕已又一次裂开。薛紫夜，那个让自己的沐春风不攻自破的人，让他第一次违抗教王的命令这样的人，亦是这样安静地躺在自己的怀里离去，同样，她亦是用一枚金针封住了自己的穴位。
“那位姑娘用金针封住了自己的任督二脉，将自己毕生的武学传入了她腰侧的那把剑内，想必她一定已经决然走下去了。”薛紫夜，薛紫夜！那个姑娘和你一样倔强，在死前也要保持最后一点骄傲与尊严。
“不，不会的……”江忆歌抽出刀光，疯狂地在梅花树上乱砍。剑气逼人，梅花纷飞落了一地哀伤。
“请你给那位姑娘保留一点尊严与骄傲吧。兄台，不送。”雅弥抖了抖身子，站了起来，远去了。
“哈哈哈哈……”江忆歌在天地间发了疯的狂笑。
安葬好了殷赤砂。江忆歌忆起当殷赤砂的家人见到她尸体时的惨淡苍白，他又回到了药师谷前。只是，药师谷已不对他开放。
他在谷口前长跪，希望雅弥收他为徒。三日不起。
终于，谷口大门开了，蓝色头发显得格外显眼。“可否告诉我，为何？”
“我再也不想看着重要的人在我怀里死去，而我却无法为他做些什么？”雅弥的心里满是震惊。没错，十年之前，他也做过同样的事，说过同样的话。“那么，进来吧。”雅弥无声地叹息着。
就在江忆歌入谷为徒之时，木然枫也在发了疯似的向药师谷进发。
那天，从师傅金兰那儿得到消息，殷赤砂她中了赤砂之蝎，已去了药师谷。“殷赤砂，若你没遵守约定，我一定血祭江湖。”想着，木然枫的手指紧紧地扣在一起。
此时，一大群人突然从路得两边杀来，可想而知是各大门派前来报仇了。
木然枫猛然一惊。
“哥，你先走吧。这儿交给我就行。”正在踌躇该如何是好之时，紧随在后的柔尘楼主道。
“恩？”
“我不想看着哥哥再一次错过。”没等木然枫回应，木柔尘就杀进了人群。
木然枫看了看不远处混战在一起的人群，青绿色的光绽放在这片蓝天之上……她知道是妹妹用了碧落柔。妹妹这战，怕是吉多凶少了。然后就放心的头也不回地驾着马远去了。“妹妹，你要小心。”
“徒儿，看来时机已到，要有远客相迎了。”一日，雅弥与江忆歌对弈时淡淡道。
“谁？”手中的士突然从手中滑落下来。
“穿梭在你们命运之中的人……”雅弥依然不急不慢地下着棋。
“木然枫！？”
雅弥笑笑，不语。
木然枫来到药师谷前，跳下马，上前叩门。
“谁？”守门的小丫头刚探出头，身后就有一声音道：“让他进来。”
木然枫刚走进药师谷，就在四处寻找殷赤砂的踪迹。只是，一无所获。
“木然枫，随我来吧。”木然枫震惊地望向远方，那是江忆歌。
“殷赤砂呢？”木然枫似察觉到了江忆歌的巨大变化。
江忆歌没有回答，领着他来到了六天之前他与雅弥谷主对饮的地方。
“她此时，应在寻找着自己新的命运吧。”轻轻缀了一口小酒。看着木然枫的五官逐渐扭曲在一起，他继续接道，“你先别说话，我来告诉你吧。那天，小师妹右手所流出的粉末根本不是赤砂之蝎的粉末。赤砂之蝎的粉末若遇到空气的流击必然会变成紫色，然，那粉末竟还是红色的。真正的粉末就在她所吹的那支箫内……从开始她就决定好这样的结局了。”轻轻给木然枫斟了一小杯烈酒。“喝吧。”
木然枫痛饮了下去，烈酒穿心。胸腔里的情绪无可抑制地爆发冲击出来。“不，我还有很多事没跟她解释清楚，我不想她带着遗憾离去……”
“不。小师妹她并没有带着遗憾走。她一直相信着你，遵守着与你的约定啊。”看着木然枫脸上不解的表情，他旁若无人地道，“在我送她去药师谷的途中，她用金针封住了任督二脉，让我的内力无法注入她的体内。她将自己毕生的武学注入了赤砂剑的体内。她在用自己的一生完成你与她的约定……”
耳畔，江忆歌的话已听不见了。只有无尽的遗憾震惊悲伤。
“木然枫，可不可以答应我一件事。”待木然枫回过神来，江忆歌淡淡道。
“好。”
“让她活在传说里……”
后来，一直流传着一个很美很美的传说：有一位从天上而降的仙女为了挽救天下苍生牺牲了自己的性命，铸造了赤砂剑，然，赤砂剑因过度悲伤，只认了她一个主。若其人碰它，必被其剑相克，必死无疑。
观星阁。
“姐姐，预言并没有实现！”
“恩！”
“是殷赤砂那孩子挽救了一切啊！”
没错，在一年前，她就已经知道了预言石上的预言。虽然早已料到了自己的结局，还是不顾一切阻止了木然枫血祭江湖。那个让自己活在传说里的传说是殷赤砂生前与江忆歌约定的第三个谁都不知道的愿望。
故事就讲到这儿了。
最后，赋予我神话一样的传说的人是她，赋予我魔异一样的诅咒的人亦是她。然，她一直是我挚爱的人。刻苦铭心，无法忘怀。
后来，每当月圆之夜，人们总是可以听到我在长吟。他们说，我是在渴望轮回，摆脱那个诅咒的束缚。然而，我只是在与一直在我体内生存着的赤砂花忆起曾经那段可歌可泣的江湖岁月罢了。
赤砂花告诉我一个秘密，为什么主人死了，然而它却一直活着。
它说：“主人的心从来没有死过……”
蓝缘 点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