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月是月饼销售中心的总裁跟前小红人——玉兔的朋友。每日盯着各式各样的月饼生产流水线,时不时抓上一种莲蓉味的,啃上一口蛋黄味的,乐此不疲。有时楼下吴先生的桂花酒酿好了,她又去牵上一壶,玉兔常常会在后院抓回这只酒量不好却迷于桂花的醉兔子,倒也成了常态。而在这时期之中,从月是从来没有想过去别的地方看看的。
直到某一天,经常去找仙子的某大将突然不见了。
“他被帝君贬下凡了。”玉兔手舞足蹈的和她描述,“那个色子,总来叨扰仙子姐姐,下凡历劫一番也是应该的。”
从月欣欣然,心里窃喜一番,她突然想起很久之前丝音姐姐也下凡过一回,后来不仅找到了心上人,还让那凡人升仙与丝音姐姐在一起,虽然说每年才让喜鹊牵线搭桥,但天帝又怎么舍得让自己的孙女以泪洗面,他们自然是天天相见的,从月经常看到他们在一起的样子呢。
他们下凡,好像都是因为…情。
从月从来没想过,自己下凡的方式会有些不同。她是在一天又醉酒后从后院井里掉下去的。这次玉兔再也没捡到她。
这些星君都是看在眼里的。广寒宫的每一只兔子之前都是要下凡助天界某一位仙君历劫的,只是因为今时不同往日,兔子们越来越多,也因玉兔偷跑过一次,下凡的兔子便也减少了,各类仙君便也各自受苦更甚。
星君捋了捋花白的胡子,仿佛又想起斗战胜佛上天因玉兔来叨扰自己的样子,脸上的笑意立马变为不愠,走过去将四处寻找的玉兔揪走了:“不用找了,从月也去寻找她的如意郎君咯。”
“白胡子老头儿,你在说什么!从月丢了你也不急!怕是醉倒在某片云中也不知!早就和天帝说了该把云换成实景了,这下好了,去哪寻她!”玉兔伸手就要去拽星君的胡子。
“诶……诶!这胡子可是每天都要护理的,哪是你拿来像那猴子变戏法的!从月怕是天界选中要助某位仙君历劫的,只不过这走得是仓促了些。”星君拍下伸向自己宝贝胡子的肉手,警惕的盯着面前的兔子,“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你也该任她去选择的。”看着玉兔因失去好友暗下的神情,星君定了定神,这些淘气的孩子们,终要长大,留不住的。
再且说因醉酒落入井中的从月,也酒醒了大半,望着四周不断上升的云雾,她似乎明白了大概:这是该自己的情劫到了?
再睁眼便是一家温馨,从月变成了一个襁褓婴儿,周围趴着几个凡人亮着眼睛盯着自己。
从月不疾不徐地看向周围眉眼弯弯。讨人喜欢嘛,她自然是熟的,用上了平时哄星君那一套,为了每次偷星君的“护发素”,可不少扮过可爱。
“呀!笑了笑了……夫人,这孩子可真像你,瞧这眉眼,无一不透着一副灵巧劲,这之后可是个讨人喜欢的姑娘呢。”男人逗了逗婴孩,望向一旁虚弱的妻子,抚了抚她额上湿润的头发。
榻上的女人虚弱向男人一笑:“说起来轩儿呢,怎的不见他?”
“姨…姨母…。”从男人身后偏过来一个圆圆的脑袋,嘴上虽然喊着榻上的人,滴溜溜的眼睛却是都在边上的婴儿的。
“就知你放心不下这媳妇儿,快去看看人家。”一旁站着的女人打着趣看向此刻的两个小人。
从月便感知到了这一份灼热的目光,望向自己的人圆圆的眼睛里闪着细碎的光,白嫩的皮肤却染上了不合星辰的晚霞。
“这娃娃还未取名,不如轩儿取一个?”大人们打趣着小男孩,幸福的时间流息着,将众人包裹在这一间不大的屋内。
“就叫从月可好?我见着妹妹就像那天上发光的月亮般耀着,先生说过,这世间万物,除了那皎好的明月,便鲜有一物再比得上。”小小的人认真地解释着,眼神坚定却带着三分祈求的味道看向周边的大人。
“好!就唤为从月!”榻边的男人揉了揉男孩的头,“是个好名字呢,轩儿。”
从月这时候开始感叹这男孩的厉害,一下便能叫出自己原本的名字,可惜发出的赞叹都成了嘴上啵出的唾沫泡。
啧,小孩就是麻烦。从月这么想。
随着一年年的过去,孩子们也都长大了。从月逐渐知道,现在她是在王府,而那个和自己从小许下婚约的便是与自己父亲交好的萧府的孩子,萧若轩。
萧疏轩举,湛然若神。
而那个从小看自己还脸红的小男孩,长大却变了一副令人生厌的模样,愈来愈腹黑霸道。
“诶呀小姐,您怎么还钻这狗洞,老爷和夫人要是知道了,过几日封上这洞,我看您还怎么偷跑出去,还不如告老爷夫人一声大方从正门出去呢!”
“诶呀翠儿你声音小点!从正门出去你们又要听爹的话大片的跟着我,那我怎么好放心的玩!”兔子的本性就是钻洞吧。
“翠儿你帮我看着我爹会儿,他要——”从月话还没说一半,便感到腰身多了一双大手,将她从洞里拽了出来抱在了怀里。
“这小月亮可不是在泥里滚的。”还不容从月反抗,她便知道又是萧若轩这个坏蛋。
还没等她正眼看清人,一坨泥巴就扣在了她的脸上。
“萧——若——轩——!”怀里的人如同小狗一样暴躁,可萧若轩便喜欢这种惹怒对方的感觉,每每逗从月的时候,心里就会感觉痒痒的,对方的反应就像兔子似的,可爱极了。
软软的拳头打在身上一点也不疼,萧若轩放下怀中的人,却又反手将两只不安分的拳头束在了一起,另一只手伸向糊了一脸泥巴的从月,细心的将她脸上的泥巴抹匀,嘴角忍不住翘了起来。
“我可是你未来夫婿,怎的好生像小狗一样乱吠。”
“你说的好像我答应过似的!那是父亲的决定又不代表我!我看着街上那个姓白的就比你好!”从月涨红了脸,随口扯了一个最近听人经常提起的白面书生。
萧若轩听了以后不由蹙紧了眉头,脸愈来愈黑,看来是不能卖那家姓白的酒了。束了一双手腕的手却没有因他的脸色而更紧。从月瞅准了时机,挣脱了萧若轩的手飞也似逃了出去。
不就是酿的酒好吃嘛!他还能仗着什么留住我!从月伸出手,向离她越来越远的男人竖出了中指。
说这萧若轩也是与众人不同,在应当之乎者也考取功名后,去为这苍茫天下献计献策的他,却调转了头在街上开了一间酒肆,其中桂花酿当属这天下一绝,问这出落不同常人的原因,只是小时候的一枝桂花。
从月五岁,萧若轩十岁。
“轩哥哥!”奶里奶气的女娃娃“彭”地推开萧若轩的卧门,笑嘻嘻地向他扑了过来。
“怎的又一身泥土?不是和你说过不要乱跑吗?”看着朝自己扑来的小女娃,担忧的牢骚又不由自主发了出来。
小女娃听惯了这一套说辞,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急忙往萧若轩怀里钻。
看着不听话的模样,萧若轩有些动怒,这随便乱跑的性子,要是周围人看管不利丢了可怎么办,他可舍不得,只能动动嘴皮子勉强说服这只跳脱的兔子。萧若轩正打算说教一番,便放下了笔,怀中多了一团,他低头正与漆黑的眸子对上。
谁知这眸子周围的白变成了红。
萧若轩一急,便又想抱住小人乱拍一气安慰着,谁让这小兔子打不该骂不该,只能锁着自己,这可不行,以后要好好欺负她,让她知道,这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是什么滋味。
可没等他做这动作,眼前又多了一簇喷香扑鼻的桂花。
他愣住了,原来这一身泥土是给他剪桂花去了么……
内心一动,萧若轩心情大好,刚才的担忧霎时烟消云散,但欺负她的心理却掩埋了下来。
“好了,以后可不许胡闹,把这桂花留下去玩吧。”
“哼!轩哥哥坏!这桂花才不是给你的!我要给爹爹!”从月跳出萧若轩的怀里,扭着屁股便头也不回地出了门。
还能怎么样,宠着呗。萧若轩失笑,看向那个早已没了肉团身影的门口。转眼一瞧,桌上却留了一簇桂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