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三时候的物理老师是个自带母爱光环的阿姨，大家叫她朱妈妈。
朱妈妈的教学模式是，反反复复讲基础题，拖课蹭课占课延长上课时间。和我们班那个快一半人没考上高中的情况其实是挺适应的。
周四她会把课全部调到下午，可以说吃完午饭开始到放学之前，中间大概率还不会下课。我和同桌说，朱妈妈的物理课和南孚电池一样，一节比六节更长。
我印象里最幸福的周四下午，是一个深秋的日子。我记不清那天天气怎么样，但根据记忆中早早就暗下来的天色和窗户上的雾气推测，天气应该不太好。我在和同桌一起打瞌睡。不知道是她懒得管我还是真的看不见，我物理课打瞌睡从来没被发现过，即使我就坐在第一排。我穿了一件毛茸茸的厚实宽松的卫衣，后来有人评价这件衣服穿上以后像一只真正意义上的熊。我把脖子缩进衣服里，闻着衣服上好闻的金纺香味，同桌也是。她看了看我，我也看了看她，然后都笑了，有种偷偷干坏事的快乐。
外面天气凉了——我觉得只有凉这个字能准确描述秋天的冷，缩在卫衣里的同桌和我却很暖和。这种幸福就像夏天的一口冰镇西瓜，冬天的一顿羊肉砂锅一样，只有环境恰到好处地让人不舒服，才能体现出那一点小事有多幸福——如果是吹着空调吃冰镇西瓜，开着暖气吃羊肉砂锅，就少了些滋味。
朱妈妈仍然在讲台上慷慨激昂地重复那些无聊的差不多的题。同学们和我一样昏昏欲睡还是在认真听讲？我不记得了。
时间过得又快又慢，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下课了。然后大家哄地一下都躁动起来了，又哄地一下很快就都消失了。玻璃窗上映着几个留下值日的人，或者和我一样拖拖拉拉的人。我还沉浸在物理课里，心里在想，因为外面暗，教室里亮，所以玻璃窗可以成像，是虚像。
时间过得又快又慢，等待下课和放学的时候时间竟然那么慢，而回忆这些发生过的事情却又觉得时间是倏地飞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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