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
与天璇堂堂主湛羽完美配合,轻而易举地接连击毙天一教四位护法,生擒天一教教主,自此江湖中再无大漠天一教。
收伏昆仑血池中的千年血蟒,江湖中人最梦寐以求的练功至宝血舍利便永远归了天山雪门门主叶初寒。
与天璇堂堂主湛羽联手,横扫北疆,叱咤风云,将北疆三十六派盟主逼入大漠边缘,虽满心不甘,却也只能向天山雪门俯首称臣。
时间恍若沙漏,慢慢流逝。
已过三年!
暮色渐深。
温泉池边,醉人花香随着晚风飞扬开来,叶初寒端坐在池边,一袭白衣皎白如雪,神情温文,眉目清朗,宛如画作。
他修长洁白的十指同时抚过琴弦,那琴声时而低沉,时而激昂,细细听去, 如微风吹过树林,节奏舒缓,音韵缭绕,惬意非常,让人不觉迷醉,悠然神往……
远处,有两个人穿过花丛,缓缓走来。
是此次出外执行任务,收服四川唐门的湛羽与莲花前来复命了。
远远看去,两人的身影竟是如此地相配。
叶初寒的唇角依然是一片柔笑,然而,微微眯起的双眸之中,却有一道不易为人察觉地锐利光芒,如针尖般凝聚。
七弦琴的琴声还在继续。
只是那原本优美的琴声却在一瞬间变了调,激昂的琴声在他急促拨动琴弦的指尖流泻出来,如狂风呼啸,刀光剑影,琴声中竟是一片肃杀之气。
湛羽和莲花站在了叶初寒的面前。
激昂的琴声止歇。
叶初寒抬起头来,一袭雪狐裘灿然生光,他眼角含笑,语气温和,“这一次,你们回来得倒快。”
“禀告门主,”湛羽俯首单膝跪下,深深地低下头,双手捧出一个古铜色的盒子来,“湛羽与莲花幸不辱命,已将四川唐门噬血珠带回。”
他打开古铜色的盒子。
一枚通体鲜红的珠子静静地躺在锦缎之中,这就是曾经让江湖人闻之变色的魔教噬血珠,曾是魔教圣物,黑心老人的夺命法宝,但在魔教败落之后竟为四川唐门所得。
而如今,这枚噬血魔珠成为了叶初寒的囊中之物。
“做得好。”
叶初寒接过盛着噬血珠的古铜色盒子,赞赏地望向湛羽,“本来以为你们最少要一个月的时间才可回来,没有想到,这次竟用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
“是四川唐门太不中用。”湛羽面容平静,波澜不惊,“现在除却迫不得已归顺的北疆三十六派,中原极乐神教,天山雪门已再无对手!”
“果然是天山雪门的湛羽莲花联手,只会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叶初寒轻轻地说着,世间无双的绝美容颜上带着脉脉笑意。
“这一次你们做得很好,湛羽先下去,莲花留下。”
温暖的白雾在温泉池水之上飘浮着。
繁花遍地,花香浓郁,叶初寒抬头看着一直静默在一旁的莲花,三年的时间,那曾经十五岁的稚嫩面孔竟已变为眼前纤尘不染的清丽容颜。
漆黑的长发垂顺下来,发顶上,依然束着银色细带,一袭轻衣纯白如雪,随风轻扬,犹如飞舞的月华之蝶。
身披雪裘的叶初寒的目光在她的面容上倾注多时,微微一笑,“不到一个月,你可清减了不少。”
他的话语中,充满了脉脉的关怀。
身穿纯白衣裳的女孩垂下头,“谢门主惦念。”
叶初寒含笑缓缓地站起身来,他转身走向了温泉南苑,低沉的声音依旧温和多情,“跟我来。”
这是一间优雅安静的房间。
宽大的窗户外,暮色四合,淡淡的星光洒落下来,房内,明烛初燃,燃烧的安息香轻烟萦绕而上。
天山门主叶初寒从古阁中拿出一只羊脂白玉瓶,瓶子刚刚被打开,药物特有的香气就已经充溢了整个房间。
津玉白露膏,江湖中最好的疗伤药物,能使疤痕消退,雪肤再生。
他拿着药瓶转身的时候,莲花已经背对着他,慢慢地脱下了那一袭白衣,乌黑的长发在如雪的肌肤上垂落,玉一般莹然的肩头,一道清晰狰狞的刀痕横划而过。
叶初寒怜惜地轻蹙眉,走上前来,轻抚那道新鲜的伤痕,“我必要伤你之人,千倍万倍偿还。”
他微凉的手指在她雪白的肌肤上轻轻地滑过。
莲花动也不动。
他唇角带着柔柔的笑意,开始在她背部的伤痕上温柔地抹下药膏,凉凉的药膏敷在她的伤口上,带来一阵刺痛的感觉。
莲花轻轻地咬住嘴唇。
每一次打斗决战归来,叶初寒都会亲自为她身上的每一道伤痕敷药治疗,他不允许她的身上有任何伤痕,所以即便经历了江湖中无数刀光剑雨的莲花,全身上下却没有一道疤痕留下来。
她已经陪伴叶初寒,朝夕相处,整整三年的时间。
房间内。
安息香的香气弥漫着整个房间。
羊脂白玉瓶放置在桌面上,叶初寒脱下雪白的狐裘,将莲花赤裸在外的肌肤严严地裹住,将她抱到了软榻之上。
他亲眼看着莲花闭上了眼睛。
“安心地睡吧。”叶初寒无比温柔地凝望着他,唇角含笑,“我会让你成为我手中最完美无瑕的莲花,无论到何时,你都是我的莲花。
莲花置身于一团雪之中,莹白的面容,好似雪堆出来的,而柔顺的青丝,泻于狐裘之外,黑白之色分外鲜明。
叶初寒默默地看着她。
仿佛是幻象,现在的莲花,就像是盛在梨花盏里的芙蓉清露,晶莹剔透,然而只是手指的轻轻一碰,就会破碎……
所以,他一直都不敢去碰她分毫。
“不要和湛羽走得太近。”
脉脉的声音传入她的耳中,叶初寒柔声笑语,“你知道的,即便是要执行任务,我也会不高兴……”
“……是。”
“你不要忘了,三年前,我就告诉过你,这里的一切,包括你,都是我的。”
莲花不再说话,这表示她已经记得了。
“真是我的好莲花呢。”叶初寒含笑亲昵地轻抚她一头乌黑的长发,柔顺的青丝从他修长的指尖纷纷滑落。
“我去弹七弦琴给你听。”
他为她裹好雪裘,走到烟香缭绕的金兽炉前,再往里面加入了一把具有安定心神效果的安息香,转身走了出去。
房间的门轻轻地关上。
少顷。
七弦琴的乐音悠悠远远地传过来,如云雪清冽,如玉石铮鸣,时而高昂,时而脉脉,宛如几千年的吟唱,但为君故,霜华如旧……
温泉池旁,叶初寒手抚七弦琴,一曲高山流水尽在脉脉琴音……
屋舍内,安息香的气息在朴素优雅的房间里弥漫缭绕,软榻上的女孩,蜷缩在雪白的裘衣中,在七弦琴的乐声中,闭着双眸,呼吸渐沉。
她终于睡熟了。
……
……
六月的江南,莲花开满野外的荷塘。
萋萋芳草上,八九岁的小女孩蜷缩在一个气息奄奄的妇人身边,脏污的脸上满是泪光,用力地推着躺在地面上的女子。
“……娘……娘……”
然而,妇人早已经气息微弱,任凭她怎样用力去推,那个憔悴的妇人都发不出一点声音了。
“……娘……娘……”小女孩哭得上气不接小气,浑身颤抖,“娘,你醒醒,爹说要我们逃,娘不能睡在这里……”
“……萱儿……”躺在地上的妇人颤抖着发出最后的声音,“一定要记得……不可对任何人……说出你的名字……要……活着……”
妇人的气息彻底泯灭……
“娘——!!”小女孩抓着妇人渐渐凉去的手,惊恐地痛哭失声。
然而。
野外荷塘的对面,四个人影站在那里,这四个人形状怪异,每一张面孔都显得说不出来的猥亵可怕,每一张面孔上都带着残忍冷漠的笑意。
“普天之下,还有能谁能从咱们血影四煞的手里逃脱呢?”
“那当然是,咱们只要把这两个人带回去,自然就能拿到赏钱,这可惜那小娘子死了,还要麻烦老子我把她抬回去。”
另外一人冷笑一声,“四弟果然是人头猪脑子,何必如此麻烦多事,咱们直接割下她的头来带回去!”
有人抚掌大笑,笑声可怖,“看来咱们四兄弟之中,到底还是二弟脑袋伶俐得多。”
他们环顾大笑着说着如此残忍的话,面对那死去的妇人和弱小的女孩全无一点同情怜悯之色。
弱小的女孩跪在娘亲的尸体旁,她抬起头看着那四个人,满脸泪痕,小手却死紧地握住了怀中短小的匕首。
清澈的双目,有着愤怒决绝的火焰在燃烧着……
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她就不会让人碰娘的尸首!!
除非。
她死了!!
荷塘内,莲花朵朵绽放,随着烟雨轻摇。
轻雨如烟,在这荒无人烟的郊野,却多了几分凄凉无奈。
……
……
莲花从梦中骤然惊醒。
她摸了摸了自己的面孔,竟然在不知不觉间,已经是满脸冰冷的泪痕。
金兽炉内,安息香早已经燃尽,支起的窗外,夜色已经笼罩了整个花谷,花谷内香气阵阵,犹如仙境。
她竟然沉睡了整整一天一夜。
莲花站起身来,慢慢地穿上自己的白衣,乌黑的长发如云般泻下,待整理好这一切,她推门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