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去哪里?”傅襄问余思。
“一个很远的地方。”余思没有回头。
她额头的发丝被冷风吹开,身影被一片白色的雾和霾包围。
直到几日后,地上的积雪把她的脚印覆盖,一切痕迹全无。
傅襄从梦里醒过来,转头看着窗外,天色初曙。
身边躺着余思,她的头发由于松乱,遮住侧脸,但傅襄猜到她睡得很香。
傅襄不是第一回梦到这副场景——余思没有来由地远走,再也没有回来。
黎明过后,傅襄和余思都起床了。
十月,近乎入冬。秋季的清冷裹挟街道两侧的枯叶,环卫阿姨手持大扫帚打扫,发出“唰”,“唰”的声音。
余思去叫岁岁起床。岁岁是他们的头胎,一个刚满三岁,在上幼儿园的小女孩儿。
傅襄洗漱好后,耳侧听见余思在玄关轻呵的声音:“你换好鞋子没?要迟到喽……”
他走到门口,准备着和她们一起出发。
走出小区,在送岁岁上学的途中,路过好几家早餐店,有热干面、牛肉面、筒骨粉……热气从一家以卖包子为主的铺子里面冒出来。
这家铺子很老式,并没有提供坐食的空间,口碑一直挺好。
老板娘唐阿姨认得傅襄一家。
傅襄站在母女两的身侧。余思问岁岁,今天想吃什么?岁岁的回答是,两个梅菜扣肉包,一杯豆浆和一枚茶叶蛋。
傅襄没有做声,因为余思知道他想吃什么。
余思偏过头,跟岁岁说:“昨天吃的是茶叶蛋,今天应该吃水煮蛋了。”
“好吧……”岁岁嘟囔着。她不知道的是,在余思的眼里,水煮蛋比茶叶蛋更有营养。这个傅襄也知道。
当然,还有唐阿姨。
唐阿姨用机器现榨豆浆,把三份早餐递给余思。待傅襄拿出手机扫码付完款,余思塞一份在他手里。
“趁热吃。”余思看着他的眼睛。
走到幼儿园的门口,岁岁跟他们打完招呼,走入校门。
“爸爸妈妈,拜拜!”“拜拜!”
余思朝岁岁的背影挥手。
傅襄朝八晚五,余思是朝九晚六,偶尔加班,譬如今日。一般是傅襄负责接岁岁回家。
接完岁岁,傅襄热点饭菜,父女俩饱腹。饭后,岁岁在自己的房间里完成老师布置的作业,傅襄则翻起近几年来难得落笔几次的日记。
窗台上摆着仙人球。透过散不开的浓雾,傅襄想起他和余思的初遇。
一只蝴蝶从他的心口处钻出来,飞到冷秋的窗外。
七八年前,傅襄只是一个大学生,没有自己的房子。老家的窗外是天井般的院子。
在学校里,他加入笛箫协会,学会吹笛子。会长和汉文化协会的会长是情侣关系,因此,偶尔叫傅襄去汉文化协会的活动帮忙充人头。
汉文化缺人的活动,通常是身着汉服走秀。傅襄通过两人的合作,认识余思。会长要求一个情境:让他们饰演元夕观灯的小情侣。
余思是汉文化协会的成员,身形高挑,有些内向。走秀的过程,傅襄需要和她对视,进行眼神交流。傅襄对她留下印象。
那次活动过后,他们成为朋友,可由于不是相同的专业,之后没再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