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宝姥姥
“虫儿,上学去吗,一起啊…”楼下元宝姥姥打开门领着她的小外孙元宝出门上学了,“啊…”我勉强的回应着,一边贴着墙快步下楼,尽量不让整洁的校服与她那脏兮兮的衣物碰触,一边屏住呼吸,希望不要闻到那股浓浓的垃圾桶味…
元宝姥姥,大约60多岁的一个老太太,因小外孙名叫元宝而得名:元宝姥姥。从我记事起,元宝一家就住在我家楼下,所以每天都能看到元宝姥姥,她不是准备出门拾荒,就是在楼道门口的马路牙子边坐着整理她的战利品。她总是穿着一件粉色的运动外套,梳着凌乱不堪的短发,背着一个大大的好像床单缝制的大袋子。由于拾荒,家门口总是都堆着一堆纸壳啦,瓶子啦,报纸啦…整个单元都浸在这些废品的恶臭之中,邻居们叫苦不迭。
因此只要我在小区里远远地看到她,我都会迅速地把头低了再低,生怕被元宝姥姥发现更怕别人知道我认识她。“干啥去啊?”每当她的大嗓门一响起,我都会迟疑几秒,支支吾吾地说:“啊…姥姥好。”即使她这般热情,邻居们也没有一个愿意主动和她打招呼的。有一次我和同学在广场玩摇大绳时玩的正高兴时,一抬眼,看到元宝姥姥站在不远处翻垃圾桶,我赶紧收回目光,快速的低下头,心里默念“不要发现我,也别点我名”时,我听到了一声熟悉的“虫啊,在这玩呢?”我的心忽悠一下,我的摇绳节奏一下乱了套,这时我再一抬眼看去,元宝姥姥已经背着她的大袋子走出老远。同学都问我:“那个捡破烂的是谁?”我忙争辩说:“她是我家楼下的元宝姥姥,她不是捡破烂的。”
于是我开始策划“躲避元宝姥姥”行动,决定在周一的早晨就开始行动。早上早早起床,迅速收拾好,比每天早15分钟催促爸爸下楼热车,我提前十分钟穿好校服,背上书包,轻轻的开门,再悄悄的关门,我踮起脚尖,蹑手蹑脚的往楼下走,终于到了元宝姥姥家门口,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结果…就在这时元宝姥姥打开了门,热情的喊:“虫儿上学去啊?”。就这样一个星期,我每天都在不停的努力尝试,可我没有一次成功的溜过去的,我开始怀疑元宝姥姥在我身上是不是安了什么东西。
不过,在今年疫情封城的一段时间里,我改变了自己的想法,事情发生在那一天的晚上,“吴依诺,快到邻居家借降压药!”我妈急的大喊,声都变了。原因是我爸急性过敏导致血压迅速升高,高压200毫米汞柱,其实我也不清楚这个数值是不是很高,只知道大人都很着急,还打了120。我飞快的穿上外套,挨家敲邻居的门,想借一片降压药,都没有借到。只有敲到楼下的时候,元宝姥姥热情地接待我,拿出家里仅剩的几粒降压药,一遍遍叮嘱我吃药的量还说:“姥姥留这几粒,剩下的给爸爸拿去。”我深深的给姥姥鞠了一躬,拿着药转头跑回家把药给爸爸吃上,等120来时,屋里的大白都说之前的降压药吃的真及时。
这个学期由于疫情我们一直没上学,我也不太敢出屋,我总是时不时的趴趴窗台往外望望,外面的人很少,大家都很怕被传染,我心里也开始惦记楼下元宝姥姥是不是还在捡垃圾。终于有一个周末,我家的门被人敲的震天响,我开开门正要看看谁这么没礼貌,一看是戴着老花镜的元宝姥姥,我赶忙把姥姥让进屋。姥姥来找妈妈帮忙清理手机图片。我赶忙喊:“妈妈,楼下元宝姥姥有事找您。”妈妈听明白姥姥的诉求后,开始帮忙处理。这是元宝姥姥满脸洋溢着笑容告诉我们说:“以前觉得元宝爸妈工资低,捡捡破烂贴补贴补家用,现在疫情为了自己,也为了大家安全不拣了,我开始在网上学习养生,每天打卡交作业,也能挣钱的。”妈妈直夸元宝姥姥厉害,姥姥还拿她的作业照片给妈妈看,我也凑过去瞧了瞧,看到姥姥做的听课笔记又干净又工整。我不禁说道:“姥姥你的笔记记的真好,字正工整,我要向你学习。”
从那以后,我路过元宝姥姥家门口不再蹑手蹑脚了,偶尔在走廊遇到她,我会微笑着主动说:“姥姥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