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隐掖垣暮,啾啾栖鸟过。星临万户动,月傍九霄多。”雨水已过,春晖有望。清风中,日光里,藏隐春的气息,待人寻觅。
日暮时分,大地一派静谧,如同一壶新茶,慢慢沉淀,是无法言说的幽雅沉稳,清芳四溢。清浅的光浅如流动的云雾,在无声地穿梭于楼房,缥缈无形,跃过高高的围栏,跳动在一片片叶间。桂花树是四季常青的,它那神秘莫测的花期,令人难以捉磨。现在在墨绿的色调中,竟还悬着几簇旧花,只是颜色浓郁了,像是古书泛黄的纸页色,没有末秋的灿烂。拨开层层叠嶂的叶片,将目光投向枝干,是可以寻到些春的痕迹的:经过寒冬的磨炼,桂树的枝条表面若磨砂纸,带着凹凸不平的粗糙颗粒,细细地观察连接转折处,可以看到凸起的一点,圆球般的小鼓包,攒在枝丫,一抹新绿浮在上面,极细小的嫩芽抖擞着叶尖儿,从这鼓包中钻着探出来。这边细叶小心翼翼地扒着树枝张望的——这些小东西,便是春洒下的信号。
比起含蓄的新叶,白花就要张扬的多了。一棵高树,挂遍芳华,洁白的花如雪,覆在树枝上,似慵懒的白猫。在暮色中,风一吹,就卷起几片白,旋转着落在地上,错落地停在土地润潮的土壤中,望着天边陷入沉睡。
墙角边一团团的绣球花,垂着几片稀疏的枯叶,无力地掩着柔韧的花枝。翠绿的花苞伏在枝上,静静地披起傍晚的薄光,朦朦胧胧,依偎在墙角。暗凉的晚风拂去向晚清茶的浮沫,无限的透澈与空灵,荡开阵阵清幽的春茶芳香。
日暮花䓍萋,初春一段凉。河岸边,湿润的泥土散发着淡淡的,质朴的雨露味儿,在曲折的小径旁,几丛稀疏的矮树伸着纤长的细枝,缀着几片嫩芽,被老叶遮掩着。一大片的松树落光了松枝,光秃秃的枝条孕育着新的细针。一棵高大的树还没长出叶子,梢头便玉立满圆润的花苞,水滴形的尖端染着粉,透出一股子春日的羞涩与生机来。平静的水面推动着细细的波涛,一层一层地流淌。一叶小舟突然驶入眼帘,木桨拨开了水流,划出一道深深的沟然后被周围的碧水填埋,两股水流碰撞,向四周回荡,漾起一圈圈波纹,漫开在水面。
房屋的倒影起伏着碎裂,模糊,再重新完整。河水的灰绿平铺向远方,跳跃着新春的乐章,继续谱写。一阵鸟呜乍起,破开黄昏的静寂,起伏变幻的音调,似科在流淌,在绘出一个春天。“最是一年春好处,绝胜烟柳满皇都,”婉转的脆响回荡着,好像永无休止。
光线渐渐暗下去,渐渐朦胧下去,好像时间的小船,越行越远,驶向河水中去,缓缓地消失在荡开的波纹中。
雨,下起来了。它们淅淅沥沥地从白而高的天空中坠落,寻不到源头,就像是宇宙中的星星坠落下来了,轻巧的、跳跃的踏着虚空而下,叩着家家户户的窗,留下一个个水渍。雨丝打湿了街上的浮尘,一点点淋满道路,细细密密,滋润大地万物。雨点儿在枝头滴落,滚到新叶上,粘着那小疙瘩,形成一个圆滚滚的水珠,闪烁着晶莹的清光。苞蕾接住一滴雨水,慢慢吸吮着春雨的甘甜,任它流入花瓣间,装点着那抹娇纯的粉红,被雨浇灌的泥土上积着几个水洼,白花的落瓣儿轻轻地浮在水上,随着雨珠地击,打慢悠悠地转动,盛着清澈的雨水,仰望春雨的美好。
一只灰鸽在细雨中飞落在枝上,细枝轻颤,揽着雨水。鸽鹊栖树,春雨轻无迹;日暮落光,春花落何处。雨无声无息地下着演奏出一首空灵的乐章,路面铺了一层明晃晃的玻璃,不断地溅起水花。树上挂着珍珠,流转着透亮的光。
春景何处看?日暮,小径,撑一把雨伞,品寂静的清茶,寻觅春的讯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