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花虽未红,如冰虽不冻。
车窗外落着小雨,淡如转瞬即过的街景,流淌出沉默或怀旧的诗意。
山寺微笼着烟云,而寺下商铺出售着宇治抹茶。行人着吴服谈笑走过,香客轻轻舀起一勺泉水,散作京都午后湿薄的光线。
无声间日色隐去,神社里漫卷的风铃晕开月光。徜徉的夜风蒙着雨和暧昧,淡淡化入渐浓的月色里。这令我感到宁静。
铃深时见寺,雨深时沏茶。游遍京都府时,愿长作洛阳人。
时光若能舍弃岁月,便如同人忘掉渴望;原来时代巨轮下求生的分秒,竟可漫长如一道转街过巷的浪潮,又或是一罐蒸腾着花香的热茶,不来也不去,禅定于一隅光阴下。隔着一扇木窗透过来的八月阳光,冲淡了京都山寺的凉意,却在极静的浅草二丁目里,随着忽远忽近的异国民谣,慢慢化开了。
这种愿意遗忘才得来的快乐,难得也致命。
大概命数就如时雨,云天上暗涌,人间里却看不出颜色。撑开雨伞,无论身处街角还是广场,富士山下亦是龙子湖畔,都已不紧要。茫茫雨声里,相聚时何必惧怕别离,相恋时无须畏惧分手。阵雨中的车站,总有人停候。
火花短暂,逝水却长过生命。
今夜月色真美。
夏目漱石悄悄地说。
每夜月色都很美。
我想。
可我只信瞬间。
一寸月光,不必过问它身世。也许来自东京,也许是京都,大阪,也许是铜陵。它流过我身世。
绵绵时雨中,一切不安和心动得到宽恕,灵魂中一切都复归自然。
是杯酒渐浓,或我心真空,何以感震动。
何以感震动。
2017 9 28 夜 于财经大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