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像月亮?
-为什么是月亮?
-我也不知道。
(我知道的,因为你和月亮一样,皎洁,清远,状似咫尺而又遥不可及。)
(我知道的,因为我像地表一株野树,在山顶努力抽枝生长,就是为了能够在夜深时候,独占一树光芒。)
(我知道的,因为我喜欢你。)
可是后面那些话我一句都没说出来。我静静地看着你有些尴尬地跟我告别,然后步履匆匆地淹没在人海里。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不知道,忘了。
我只是觉得你很美好。我所不能企及的美好。比如说,既是理科学霸,又画的一手好画。比如说,脾气很好,我从没见过你失态到破口大骂,平日里你连脏话都不讲。比如说,性格很安静,虽然你的那些朋友无一不活泼到聒噪。比如说,体育很棒,铁人三项你都包揽了,运动会上,班级分值贡献最多的就是你。太多了,我举不过来了。
我对会画画的人似乎情有独钟。
更准确些,我对美术情有独钟。
小学的时候,父母逼着我练钢琴,我实在提不起兴趣。母亲说我白瞎了这么一双好看的手。然而那时候我就认为,所谓好看的手,就应该拿起画笔才对。用或是厚重或是轻盈的色块与线条,去再现这个世界,难道不更有意思吗?
母亲就送我去了美术班。教我的是个美人,玉指纤纤,长发飘飘。一见到她,我就想起《小时代》这部烂片里,唯一一句令我动心的台词:南湘本身就是画。
是的,作画者本身就是画中人。
小学时代,我喜欢上了那个来去匆匆的作画人。
此后,这种移情不可避免地伴随着我。
所以,在你低头速写的时候,你在看画,我在看你。幸好你画得入神,根本没发觉我的视线不仅看你的修长的手指,还在看你的容面。
说实话,你不算长得好看的,可是眉梢眼角都让我在意。
尤其是你笑起来的时候,真的,我感觉所有不高兴,所有不得意,所有纤细的阴郁,都被涤荡得一干二净。你笑起来不像太阳,因为太阳过于炽热,也过于骄傲,反而像月色般温柔静好。
每次看到你笑,我就想,这么好的存在,会被人喜欢,却又不敢靠近,也是很正常的吧。
发现你喜欢某款和风手游,我忙不迭就下载了,起码在你画你家大天狗的时候,我可以帮你画他腰间赤红的面具。发现你喜欢哪些动漫,立即去补番,意外地发现我们口味竟然有很多重叠。有时候你找我借书,你知不知道我有多高兴可以和你创造共同话题?
其实你不知道的,我有洁癖,我的书向来不借给别人。
只借给你而已。
我知道你的所有头像都是你自己画的八百比丘尼,你在lofter上说,你喜欢像八百这样神秘而又幽静的女子,也喜欢像红叶那样为了爱不顾一切的美人。我当然知道的,你安静的外表下永远都隐匿这一颗无比火热的心。
只是那颗心不是我的。
以前不是,现在不是,将来更不是。
分班那天之后,似乎再也没怎么深交过。
然而我记得清清楚楚,和你做同桌的每时每刻。
我有的时候会缠着你问很难的理科题,很喜欢你的转笔的指尖,以及凝神思考的样子。会偷眼看你打瞌睡的模样,很可爱,可爱到我几乎就要告白。
然而现在呢?你去了竞赛班,我留在重点班,我们的生活似乎没有了交集。是啊,你永远都这么优秀,山顶的树,再怎么努力也追不上遥远的月亮。况且,竞赛这种东西,要拼韧劲和天赋的,可惜我没有。
有人告诉我,生日那天,你课间出去了,班里大屏幕的PPT里突然多出几行大字:“YCP我喜欢你!”你们班炸开了锅,但你回来之后,也只是笑了笑而已。
当时听到这个消息,我只能说有一种极为复杂的尴尬缠了上来。
我怕你早已经和那个大胆告白的人在一起,同时又有点诡异的自豪感:哈,这就是我喜欢的人,好到大家都发现了其不一般处。而更多的,我更责怪我自己,为什么没胆子告白,让别人捷足先登,可我告白有用吗?你绝不会喜欢我的,我有这个自知之明。
我只能维持着如履薄冰的友谊。
我觉得远远看着你就够了。不引起你的防备,连流言都无处捏造,只是驻足远望。
一棵孤独的树,伸长手臂也碰不到月亮,不如散开枝叶拥抱月光。
—月光曾温柔地落在树梢,这样就够了。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