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调房里传递的温暖
我对家的印象很是模糊。甚至已经忘记了“家”是什么意思,是一个什么概念。在母亲死后,是的,我叫那个女人为母亲了。因为她死了。所有的仇恨,所有那些剪不断的肮脏,都应该随着那些人们的死去而入土。在母亲死后,我更是推翻了“家”在我脑海中的记忆。直至澄秋对我说“我们回家吧。”的时候,我却有着那一瞬的空白和错愕。我不知道她口中的“家”是什么意思?是她的“家”还是我那个破旧不堪的“家”。但是我却知道,跟着她,跟着她走就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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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3.夏冉
澄秋带着夏冉走了很长一段路。长的让夏冉忘记了时间,长的让夏冉以为这条路真的没有尽头。然而,澄秋却停了下来。
“到了。”
“嗯?”夏冉莫名其妙地抬着头,看着澄秋。
“这里是我家。不,从今天开始,应该是我们家!”坚定的口气,不容人质疑。
……
当我说说“这里是我家。不,从今天开始,应该是我们家”时,我有种很是潮湿很是温暖的感觉。我明白,我不是一时怜悯夏冉,我是真心想让夏冉当我至亲的人。不是为了别的,而是为了能够温暖这个曾经的自己。这个没有安全感到极点的曾今。
2003.澄秋。
“家是一个什么概念?”沉默了许久,夏冉有些嘲讽地开口,淡淡的语气让人心疼。他是压抑着的。
“家?一个很温馨的概念。家中有着家应该有的气息。虽然有的时候会有一些不愉快,会有一些摩擦,但是整体还是很轻松的。家,是一个很令人向往的地方!”澄秋歪着头,眸中闪现出对“家”的欲望向往,夏冉真正发现,这时候,澄秋的眼中是从未有过的光芒。只是从他认识她到现在,澄秋的眼睛出现的一直是对这个世界的世故,淡然。现在,有种像小女生一般幻想时候的活力色彩,很是耀眼。
“家,有空调么?”
“嗯?!”澄秋有些诧异,什么意思?
“有空调么?”夏冉的神色很平静,看不出什么来。
“当然有啊。”澄秋笑笑,掏出钥匙打开门:“否则夏天真的要热死呢。”
“这是你家。进来看看。”看夏冉一个人呆呆地站在门外,走也不是,进也不是,很不自在,澄秋有些为难地搔搔头,拿了一双拖鞋在他面前:“夏冉。你有家了。”
“……”夏冉楞了楞,开始接过拖鞋,脱掉自己的鞋子。
“这个是你的房间,呵呵,看,还好吧。”澄秋指着一间房间。那是一个比较宽敞的空间,一入眼就是橘黄色,大片大片的,很是刺眼。
夏冉不舒服地揉揉眼睛,眉心微蹙。他讨厌这种刺眼的颜色。
澄秋看着夏冉的反应,有些不好意思:“抱歉,这间房间原来是客房,是供客人过来过夜时候睡的。如果你不喜欢,我们可以去换颜色的。”
夏冉定住了,他被橙色的窗帘吸引,不自觉地向窗帘走去。窗帘上的条纹带给他一种很清新的感觉。枫树,枫叶。嗯,很粗糙的质感。是刻意。像母亲的手一样,很粗糙,上面有着很多裂痕,还有老茧,摸上去很是刺手。但是却很温暖很安全。
“夏冉。”
“嗯。”
“你好好休息吧。”
“哦。”
“我先出去了。”
“嗯。”
“对了!”突然想起了什么。
“嗯?”
“空调的遥控板。”夏冉抬头,看向空调。眼中有着澄秋所熟悉的空洞。
“你等等。”澄秋知道任何劝说都是没有用的,有的时候只会适得其反而已:“给!”
“好了,你出去吧。”夏冉接过遥控板,黑眸内如火一样的燃烧起来:“你出去,你出去。”他推搡着澄秋,直至赶出房外,重重关上了门。
“呼……呵……”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头垂下来,静默三秒后,倏地抬头,眼神正好对上了空调。又落到了遥控器身上。
“嘀。”空调应声而开,夏冉脸上紧绷的肌肉有些松弛下来,他开始疯狂地按着遥控板,调到最低温度,是他的目标。
“啪。”一时间的发泄,然后把积蓄下来的力气全都用光了。夏冉颓废地把遥控器扔到床上,然后坐到窗帘旁,摸着窗帘的一个小角,那粗粗的质感,布料,母亲那充满裂痕老茧的手。
“……”夏冉呜咽着,喉结一动一动,带动了满房间的悲伤。
夏冉,不要冲动。
夏冉,人死不能复生。
夏冉,这种事情强求不来的。
夏冉,……
……
“她是我妈!”夏冉推开那些拦住他的人,扯着嗓子大喊。
她是我妈,她是我的亲妈,她是虽然对我不好但却是生我养我的亲妈。他是我爸,他是我的亲爸,他是虽然十几年没有见过一面但却让他心心念念想着的亲爸。在那么一瞬间,他失去了他们两个。
至亲!
亲骨肉!
血浓于水!
骗人的!一切都是骗人的。夏冉被空调冻得瑟瑟发抖,他攥住窗帘的一角,很暖和的感觉。母亲的手一样。
母亲。父亲。
我说时间有的时候真的会停止。然后人的呼吸也会伴随着时间的停止而停止。在那一刻达成了永恒。
2003.澄秋.
“夏冉!夏冉!”很急的敲门声。
“……”无声。
澄秋有种不好的预感,很慌的感觉,她粗鲁的打开门,还好,门没有锁,还好,夏冉没事。但是,怎么这么安详。不,呸呸呸,安详一般是形容死人的。
“夏冉,夏冉!”澄秋跑上去托着夏冉的头部,天啊,好冰,这个房间好冷。夏冉,你何必呢?澄秋眼底是一片惊痛的色彩。她关掉空调,把夏冉拖到床上,小心翼翼地盖好棉被。一个转身才发现夏冉的手里紧紧攥着窗帘,因为床离窗帘比较近,所以澄秋一时没有察觉。澄秋盯着窗帘,眼神一敛。
“想啊。很想很想。想念她的手。一双农村妇女的手。很是厚实。很是粗糙。然后打过来的时候,老茧擦过皮肤会引起尖锐的疼痛。但是却有着另类的滚烫。”
夏冉,你想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