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
次日,仍是未大亮的清晨,我倏然呆滞地站在酒吧门口,打量着从未看一眼的酒吧招牌:北汐。
不禁哑然,想好好揣测这字义,于是在脑子里掂量着走进酒吧。
酒吧一片寂静,仿佛整个世界在昨夜都狂欢了一夜一般,而此刻却都累极了。许欢躺在一个大沙发上,似乎在做着令她感觉幸福的梦,笑得酣然。
我看着她,心中却隐隐约约出现一个人影,她的一颦一笑,她的蹩眉斥责,她如珺如天蓝如湖面般姣好的脸庞。与许欢重叠起来,变成了同一个人。
当我回过神来时,暗暗嗔怪着,为什么总是把夏妙的一切记得那么清楚。
许欢也终于醒过来,她突然坐起身来,然后看着自己的脚发呆。我被她这一举动笑到出了声,她看向我,然后扶颔喟叹。我的笑被她的叹息制止,然后看着她发呆。
她突然起身看了我一眼,笑着:“林塔,来了呵。”我点头,她却没再说什么,只是站起身来,用女巫般的步伐轻轻地走向洗手间。
我找了个看起来较舒适的位置坐下,然后看向沙发旁的木柜,上面放着一叠摆放的不整齐的纸。我站起来,走过去,一张一张地翻开来看。
上面是混乱的音符,还有几句话几句话攒连起来的词,知道最后,才看见了一张十分工整干净的纸,上面是一首歌词,旁边写着“编曲:北汐乐队。作曲:里宸。作词/演唱:许欢。”仔细地看着,却没有看见题目。
我放下纸,转身后,却看见许欢站在不远处,揉着眼睛,像个刚睡醒的孩子,“呀,你看到它了。”我眨了眨眼,醒悟过来她是在指那首歌词。我点了点头。
她笑起来,“嘿嘿,拙作拙作。”我也笑,却没回话。
她走过来,一把把我拉了过去,然后走向昨日他们交谈的房间里。我突然有些惶恐到手足无措,但也没什么激烈的反应,只是由她拉过去。
她边走边说:“你认识里宸对不对,你也认识我对不对。”
“恩。”淡淡地,不夹带任何感情。
她不再说话,我们已经进了房间里。她让我坐在沙发上,独自起身去找Younger。我没有跟随,目光直视停留在一个相框里。
相框里一群人站在一个看不清楚是什么地方里,夏妙仍然笑的跟上次在另外一个相框里看见的那样好看,原来在我没出现之前,她也可以这样幸福的呢。里面仍然有许欢,Younger,里宸,和,孙易谪,还有一群上次帮许欢伴奏的几个人,似乎就是北汐乐队的成员吧。
我脑子里突然一团糟,突然塞进了那么多思绪,总是令人感到厌烦的吧。
外面突然叽叽喳喳的一片,Younger先推门进来,看见我,平淡地说“噢,来了。”我点点头,尔后,他身后一群人涌进来,许欢走进来,看见我就扑过来,一改刚才懒散的神态,朝那群人喊:“这就是那才女拉,哈哈。”
他们看见我后,呆了一下,其中一个长的有些矮的男生道,“秀两手?”许欢连忙塞给我一张纸和一支笔,眼睛发亮一般看着我。
我犹豫着,然后再一次在纸上勾勒出一个又一个的笔画,一个又一个的字就这样活灵活现地蹦了出来:“回望,年复一年。看见的日光倾城。浅掩,亦复如是。席卷一地的尘埃。不再扶颌叹此年经去,不再摇头叹息物是人非。重头颔首,略去次年笑靥如花,彼此经年。”
我刚写完划下最后一个句号,许欢便抢过去让他们看,边洋洋得意地喊:“以后谁敢欺负她,谁就与我为敌!”我看着她,怔住。她再次与我脑海中的一个人影重叠起来。
他们将纸接过去,然后一个字一个字地品味,然后其中一个人似猛然醒悟般,对我竖起大拇指,“服你了!”我笑。
Younger却淡淡地瞄了一眼,然后转过头来与我对视,之后便走开,到饮水机旁倒了杯水,一口一口地将杯子里的水喝光。
我看着他一连贯地做完这个动作,有些怔然。
“你们是,北汐乐队的吗?”我突然问,他们全部点头,然后其中一人庄重地将刚才的那种纸,双手奉上还给我,我接过,“北汐是什么意思呢。”他们均摇头,其中一个人脱口而出:“阿妙姐取的呢,至今没告诉我们是什么意思……”
我能感觉Younger用眼神制止他的话语,然后装作不经意地看了我一眼,释然般,“该工作咯。”
我向他掷去一个让他舒心的笑,然后再转过头继续看夏妙,还有上面的里宸。
似乎,有些事情总是那么令人感到无奈,有些事情也总是在赶着路,向着我所不期望的方向义无反顾地前进着。
房里的人早已经出去,然后,传来一阵令人感到舒服的音乐。仍旧是许欢的歌声,懒懒散散地如同刚才那个刚睡醒的女巫一样:“I had a dream that everyone betrayed me.I didn't know,nobody told me……”
她一字一句,用一个个懒散的音符,唱出了属于她一生的优雅。
于是我恍然大悟,无论自己是不是看似在往前走,实际却总是在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