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一天是从照镜子开始的。
其实一天大部分的时候她都在镜子前。看着那白净的脸,一点一点上了颜色,她便欣喜。丫头也开心,侍候这样的主子自己都不知道少操了多少心。
“真是个美人儿”她对镜子道。
“是呀,太太的美可是独一份儿的呢。”丫头笑着。
丫头自然说的是真话。
她是有底气的。
白净的脸庞,明晰的弯眉,薄叶唇,鼻梁像似被人用小刀细细雕刻出的,是那样精致。真真儿的好个俊俏模样。
“玫瑰,你去给个老妈妈说说,我的床头灯不亮了嗳。 ”
她抹上一口胭脂,一抿嘴,薄唇便带有上勾人的味道。
“是,太太”丫头也就下去了。
她好这洋玩意儿。床头灯,真皮沙发,抽水马桶,连丫头也换作玫瑰,因为Rose。
这是一分得意,一分留声机,一分无线电。剩下的几分便是床罩里的香,胭脂抹的红,大院独楼里的美人儿梧桐。
她想,“应当去看电影的。”
是呀,街上的板栗香,是特意诱人一般,分外浓烈,底子弱的人只怕醉倒呦!
她梳理好后,就下楼吃早饭了。玫瑰站在一边。
今天吃的是碎肉粥,粥菜是几片火腿、素鸡、豆腐乳。都是极精致的。她却爱不起来,也许是从小吃太多了。
还是那咖啡合她脾胃,只不过她要加许多的糖。
吃完了。
她和玫瑰向电影院去了。
一个老妈妈收拾了餐桌,顺便自己吃了两口。
而后,老妈妈在她的房中,将床头灯换好了。其实也就拧个灯泡的事。老妈妈一手拿着换掉的灯泡,一手抚弄着梳妆台上的小玩意儿。
老妈妈突然照上了镜子,似乎被吓了一跳。眼角垂的更分明。
随着下楼伴着囔囔的声音,“谁还没个模样儿”“模样儿又怎样”一声痰砸进了洋瓷底花瓶。
她的一天是从照镜子结束的。
看着脸上的红渐渐退去,她也没什么意味儿了。床头灯散出昏黄的光,显得人憔悴的很。她翻了翻几本市面刚出的白话小说,看不进去。翻身睡了。
又瞥了已经划上了镜套的镜子一眼,她想,“好一个美人儿。独一份儿的,一家无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