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录
不是风花雪月，执笔褪尽铅华。
［20171124］
前几日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外婆在我十一岁生日的前两日仙逝，当时我的感受十分淡漠。因为外婆在世的时候我很少去她那里，和她不亲。自她老人家去世后，我几乎是没再去过了。
后来我在家里忙于写作业，听到一旁无事可做的妈妈唱歌唱着唱着便哽咽了起来。我知道我们两个的世界是难以相融的，所以我亦知道与我相处她是孤独的。可是解释时她却说，自己是想妈妈了（并非原话）。
以我这个年龄，我果然就没法理解了。
梦是这样的——
背景是外婆的老房子，厨房门与大门共同朝南，我走出大门，妈妈也正好从厨房里走出来，提着一个浸泡着衣服的大铁桶，放下来，侧躬着身。她身材总是那样矮小，穿着平素常常穿的黄上衣。
我叫了一声“妈妈”，她即刻跨开了脚，站正了身体望着我笑。一张脸却变得全是皱纹，颜色由暗黄色变得极黑！
那是外婆的脸！
我尖叫起来，感受是恐惧、惊慌和痛苦——当时我或许并不真是这样的感受，我醒来时却以这样的感受回忆着。
我意识到我的妈妈变成了我的外婆！
［20171127］
我妈五十岁的人了，自称没嫁个好男人，所以半生辛苦。她养育了两个女儿，大女儿已经出嫁，留我陪在她身旁，我在长大，她却在变小，变得很小很小。
我姐让我照顾好我妈。因她自从出过一场小型车祸之后，对死亡非常恐惧，再加上身体检查出了许多小毛病，整日都惶恐不安。而我与她代沟极大，现阶段的性格待人又十分地不耐烦，于是只要她在面前念叨一些引不起我兴趣的话题，我都容易对她发怒。
我本来与她交流是极少的，一交流便在这发怒之中了，之后我便后悔，并且对自己极为不满意，我很愧对她——她爱我如同生命，本就是一个那样的人，我怎么能在发怒时去伤她的心呢？
后来我才意识到，我在学校里待了一段时间之后回到家，才能与她和平共处那么一会儿——这样产生的状态是很痛苦的——毕竟我们明明依赖彼此却不能心平气和地度过日子。
最近几天，我发现我妈越来越需要人好好关怀照顾了。
上一次回家，她忽然问我等我长大之后应该怎样对待她——她总是这样问，我没察觉有什么其他的东西便跟她说不要想太多了，以及提示她下次不要再问这种问题，然后我就接着玩手机去了。
她站在我身后自顾自地说了起来。她说她打扫卫生的那个公司，来了个外地的刚毕业的女大学生，管她叫阿姨，然后两个人聊了起来。她说那个女大学生怎么样对待她的父母，把他们接到内地来照顾，说什么找男朋友不注重别的，只要对她的父母好就行了之类的。
她那时仿佛是在和我说别人的故事——连提及女大学生对其父母的做法都小心翼翼地放在这个故事里，可我却明白了她的意图。
我的心里一下子就软了，我感到内疚和心疼。我忽然想到她开始问的那个“老问题”，这使我猛然发现我的母亲已经不再是我从前小学作文里所写的那个顶天立地的母亲了！
她在我眼中变得极小极弱！
我还记得我初中开家会的时候，她小小的身躯攀爬楼梯十分的缓慢，而我却总是急躁地快她几步。她实在跟不上我了，便停下来喘气，唤我的乳名叫我慢些、等她，朝我露出无助和期盼的神情，我挨近她了，她便迫不及待地抱住了我的手臂。小的时候，我也是这样依赖着她走路。
这些细节直到现在我才能理解——她当时一定是十分无助、十分不安、十分惶恐的——在那样一个十分陌生，只有我可以依靠的环境下！
我一想起来就十分心疼，我真的觉得我当时太不懂事了！
这周一，我叫她给我送被子到学校里来。等待一事是很让人不耐烦的，尤其对于我这种浮躁的人。
但这一次，我等过了约定的时间，她仍没有来（可能是有事），可是我在等待的那些时刻里，心中的滋味不再是焦急、烦躁和愤怒，而是担忧——我害怕她出事。
……
就这样吧。
END.
一季若寒 点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