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的钟声敲响了,小镇的欢呼声一浪高过一浪,烟花爆竹的火花接连不断地升入已被灯火照得如同白昼的夜空,小镇沸腾了。庙会已经开始多时,人们拜年的声音不绝于耳,对着满脸笑意的对方哈着白色的雾气。女孩如烟冷冷地坐在窗口的桌前,望着窗外烟花开出的屏障,听着小镇人们喜气洋洋的拜年话。如烟把手轻轻地从暖宝宝中抽出,准备喝一口早已沏好的热可可。但这在这时,卧室外传来一阵敲门声,如烟不动声色,微微抿了一口热可可,然后把耳机摘了下来,准备听门外的动静。
“茹嫣,出来一起包饺子吧,要不就别吃饺子!”这是姥姥的声音。
其实如烟的本名叫作林茹蔫,“如烟”是她的网名。
她心想:你们把我忘掉好了,我是来自城市中的孩子,我才不愿意来农村呢,也不稀罕干这些,她边想边冲着卧室门翻个大白眼。
这时,如烟的妈妈扯着大嗓门道:“妈,林茹嫣她就是倔,别管她,您不知道,她来兰花镇只是为了见一见她的朋友晓楠,要不还不来呢。林茹嫣你说是吧?”
如烟没有回答,她重新塞好耳机,音乐如高山流水似的灌入耳中,泪水顺着如烟的面颊流了下来。但她马上用纸拭干泪水,套好灰色的羊毛衫,穿好黑色外裤皮靴,外加白色长款棉服,准备出门了。
出门有两条路,一是直接从正门(卧室)出去;二是从窗户里跳出去,因为如烟的卧室在一楼,于是如烟选择了从窗户中逃走,远离亲人。
镇上的居民仍在欢腾,他们毫不在意一个十二三岁的女孩在身边穿梭。
正当如烟刚要踏出兰花镇时,与正在低头看手机的少年撞了一个满怀,少年抬眼看见是如烟,就假装一屁股跌倒在地;痛苦地说:“你把我撞倒了,哎哟,不行不行,疼,你你你赔钱!”
如烟认得少年,他叫卢正,因为长得十分帅气,又很有组织能力,所以是镇上的孩子王。如烟与卢正同龄,以前如烟来姥姥家时经常一起玩,可后来因为课业增加,来姥姥家的次数少了,就很少见面。她见卢正装作疼痛难忍的惨相,就微微一笑,说:“我问你,哪儿疼?”
卢正又呲了一会儿牙,缓缓地说:“全身都疼。”
如烟又气又笑地踢了卢正一脚,说:“这思维能力,你既然能说话,那你的嘴巴肯定不疼……”
卢正站了起来,拍拍屁股,为自己找台阶:“哎,冷美儿今儿终于笑了。”
是的,如烟长得实在好看:白皙的皮肤,高挑的个头,长到腰际的柔发,灵动的五官。只不过人无完人,如烟的性格太冷漠,不好接触。卢正性格开朗,所以与如烟做了朋友。至于晓楠,她家与如烟姥姥家是邻居,晓楠性格柔柔的,话又很少,两人性格很合,所以如烟交了晓楠这个朋友……
沉默了一会儿后,卢正轻轻地问“嫣嫣,大过年的,你这是去哪儿啊?”
“叫我‘如烟’就可以了。——噢,我随便遛达,你呢?”
“我也就出来逛逛镇上的庙会,对了,晓楠和洛洛她们在广场上玩呢,一起去吧。”
“哦……不了。”如烟微愣了一下,心想:我之前给晓楠打电话,她说她在外地,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不和我说一声?难道她不把我当 朋友了?于是如烟问道:“晓楠什么时候回来的?”
这回卢正愣住了:“你在说梦话吗?晓楠寒假里一直在家里做功课,哪儿都没去啊!”
如烟傻眼了,哪儿都没去?什么意思?但她马上淡淡地说:“哦,没事,我先走一步了。”
望着如烟风摆柳枝般的背影,卢正自言自语道:“她吃错药了吧,演得哪出戏?”
如烟漫无目的地走在镇边的小道上,反复思忖着卢正的话,寒风吹来,拂起如烟的长发,她的鼻头被冻得发红,好冷啊!
猛然间,如烟想起卢正说过晓楠正在小广场上,就马上转过头,奔向小广场。远远地,如烟就看见了几个女孩子在跳皮筋,她疾走几步,看到了晓楠,她比去年长高不少,似乎变得开朗了一些,与小伙伴高唱着《新年快乐》这首歌。
这时,眼尖的洛洛大喊起来:“嫣嫣,你来了,我们一起玩吧!”晓楠只转头看了一眼如烟。小伙伴们都跑了过来,问长问短,唯有晓楠磨磨蹭蹭的。洛洛的兴致很高,乐呵呵地掐了如烟的脸一把,说道:“咦,你回去以后是不是去了美容院,变漂亮了!”其他人也都称赞起来。而晓楠则给了洛洛和如烟一记大白眼。如烟很伤心,往日里,这些话都应该是晓楠说的,自己与洛洛她们并没有深交,没想到她们会变得这么热情。
玩了一会儿,大家有些疲惫,都坐下来休息,如烟趁机问晓楠:“你去外地什么时候回来的,告诉我一声嘛!”
“我什么时候去外地了。”晓楠冷冷地说:“你不来找我玩,我凭什么找你?”
站在一旁的晓楠妈用浓用的乡音说道:“我家楠楠没你美,我家楠楠学习比你差,你考全年级第一,她考倒数第一。我家没你家富,旅不起那个游。”
面对晓楠妈的调侃,如烟毫不示弱:“对!您家什么都差,就是因为你们不努力的结果。”
晓楠妈被噎得说不出话,好半天才蹦出几个字:“这死丫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楠楠,走,别玩了!”
一旁的洛洛冲如烟竖起了大拇指,说:“你还真行,我们几个都不敢说。她妈自从叶晓楠(晓楠的大名)考了全班前六名后就到处宣扬,后来在大考上,叶晓楠发挥失常,考了全班的倒数,从那以后,叶晓楠的成绩就开始下降,这不,期末测试考了全年级的倒数。”洛洛又说:“如烟,你真是全年级第一吗?”如烟不好意思地点点头。小伙伴们一阵惊呼……
从那以后,如烟的性格渐渐变了,就像冰被慢慢地融化,淡淡的笑意时常挂在脸上。
元霄节过后,如烟要告别兰花镇了。
可是就在如烟准备回城的前一天,她惊奇地发现在行李之中,多出一对景泰蓝手镯,大概价值150元。顶自己三周的零花钱呢!如烟如获至宝,刚打开盒盖,一张小纸条就飘落到地上,如烟捡起来,发现上面写着三个娟秀的字:对不起。如烟既疑惑又吃惊,但她马上想到以前小说中的情景,里面会有什么秘密呢?
她也写了一张小纸条,然后把纸条小心地塞进一个小信封,放在小院的门外。纸条上写着:没关系。你是谁?
她抬头看着门前的老槐树粗壮得很,就对姥姥撒娇:“姥姥,您帮我搬把梯子,我要爬树!”
如烟姥姥用手指点点如烟的额头:“疯丫头,要走了还闹腾,好好好——”
借助梯子,如烟三五下就爬上了树,拿出手机,就像蹲坑那样准备随时抓拍。
已近傍晚时分,如烟等得不耐烦了,拿出手机打游戏。
可是等了好长时间,那个写纸条的人也没有出现,如烟收起手机下了树。她捡起小信封,却惊讶地发现——信封里的字变了:回城查看邮箱。如烟的心“扑通扑通”地跳,这个人这么神秘,究竟是谁呢?
回城以后,如烟第一件事就是查看邮箱,却发现邮箱里有一封匿名信,真是奇怪!
如烟迫不及待地点开这封信,信的内容只有3个字:对不起,署名是“一个兰花镇中你熟知的人”。如烟百思不得其解。她想,既然认识我,有什么事不能当面说?但是她马上回信:没事,请写真名。
一天后,如烟再次打开邮箱,那个神秘的人依然写了3个令如烟失望的字:对不起。
接连两天,如烟问了许多问题,回答她的依然是“对不起”这3个字。如烟有时睡觉时在想,小镇中我的亲戚没有什么对不起我的,那就是小伙伴,洛洛与卢正还有其他人都不可能,排除这些认识的与一些不可能的,那就只剩下……晓楠一个人了,莫非是她?后来,如烟实在没办法,就无奈地打了几个字,想把神秘人的名字钓出来——你好,我叫叶晓楠,希望我们能成为朋友。对方果然中计:你是叶晓楠,那我是谁?这句回话,令如烟欣喜若狂,真的是晓楠!她马上敲击键盘:嗯,你是晓楠,我不是,我只是想套出你的名字,我是林茹嫣。晓楠,你有什么对不起我的?对方沉默了。
开学后,如烟收到一封纸质书信,内容很简单:
亲爱的嫣:
你好!你说得对,我就是叶晓楠。我认为有很多对不起你的地方,请原谅。如果我们还是朋友,请在今年新年再来找我!收到就好,不用回信。
××××年×月××日
兰花镇里一个你熟知的人:
叶晓楠
晓楠的回信,令如烟激动万分,她下定决心,今年新年再回兰花镇。
时光飞逝,光阴似箭,日月如梭,转眼间,又过了一年。
新年将要来临,这不,如烟坐在开往兰花镇的汽车上,望着远处烟花像精灵一般飞舞,她的心早飘向兰花镇,那个给她留下美好记忆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