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阳
冬天,是终日伴着寒冷与冷清的。想要见得一丝暖人心扉的阳光,是不大容易的……
当萧瑟而冷冽的风如嗜血的野兽,毫不留情地撕咬着心灵时,那久违的冬阳便出现了,融化了冬天,温暖了人世间。在崎岖不平的人生中,是否有冬天?又是否会闪着冬阳的光……
有一个朋友总是带着如沐春风的笑容谈起这件事,我不大在意,也不明白他笑什么,直到有一天,他死命地抓着我的手,一字一句铿锵有 力地吼道:“我想让更多人知道他!这也是一种感激,你懂吗!!!”当时,他的眼眶隐隐闪着泪光……我沉默了,一种无法想象的情怀融在故事里,我很认真地听了,那个故事很美……
我的朋友老家在北方,很远。回家时,下了火车,背着大包小包的行李自己一个人地走着,老家是在大山里的,没几户人家,那路也很难走,当时下着雪,白花花的一大片。很冷很冷,朋友当时也很累了,基本是拖着行李在走的,甚至力不从心,跌倒了好几遍,在这白茫茫的一片,是如此孤独。
就这样迷迷糊糊地走到了一半,那山路崎岖不堪,是呈60度左右的,走着走着,朋友实在站不稳了,摔了下去,那行李大包小包的全散了,自己也疼得咬牙切齿,干脆不动了,趴在那儿,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儿,是如此绝望的,甚至有点想死了。就这样趴着,趴了大概几十分钟了,行李早已不知飞哪儿了,当时饥渴难耐,喉咙干得只能嘶哑了,朋友甚至想到这就是他的安葬之地了,朋友咬着牙,爬了起来,拿起几包行李,踉踉跄跄地爬着,找着不知在哪儿的行李,突然,脚一软,又抽筋了。动都动不了,不然就是撕心裂肺的痛!当时又痛又冷,朋友绝望了……
一两个小时后,朋友几乎就要晕倒了,迷迷糊糊看见一个人影,他好像发现了朋友,在那寒冷的天,喘着粗气儿,急急忙忙地跑来,给朋友喝了一口水,朋友迷迷糊糊地睁开眼,下意识抓住他的手,是一位年过花甲的老人,如刀刻般的皱纹清晰可见,他对朋友真真切切地笑了笑,朋友感觉那是人世间最美的笑容了!朋友也无力地伸展着肌肉,别扭地笑了笑,以示回敬。朋友知道,他的希望来了……
那老人见朋友冷得瑟瑟发抖,什么也没说,果断地把自己身上的毛衣脱下,披在朋友身上,自己只留一件背心,见朋友走不动了,就把朋友的行李丢下,咬咬牙,背着朋友走了,朋友感受着那老人的体温,暖在心头,雪下得更猛了,山路更难走了,老人每走一步,脚就死死地埋在雪中了,尽力地挣脱着,每一步都要耗尽全身气力……
走到一半,老人无力地坐下了,身边靠着朋友,拿起水壶就要喝时,朋友实在太渴了,干咳了几声。老人顿了顿身子,把水壶放下了,看了看朋友,眉头皱得紧紧的,把水全都给朋友喝了……当时朋友死力地摇头,而老人硬要灌下去,“没事,老头子我身子硬朗着呢!”那声音极其沙哑,可却如清泉般滋润了朋友的心……
就这样,老人走着,朋友给他指引方向,硬生生地走到了目的地。朋友到了家,用尽全身力气笑着,看着老母亲的墓碑,又哭了……而老人,他也笑着,然后什么也不说了,悄悄地,慢慢地扶着墙走了……
朋友这才发觉老人不见了,累瘫的身体竟站了起来,往着门外的大雪山一望,毫无人影,哭得撕心裂肺,眼都肿了。
睡觉时,他说自己是哭着睡着的……
第二天早上,难得的冬阳照在门前,朋友模糊地一看,被老人丢掉的行李和钱包竟在门前!接受着阳光的洗礼。朋友不哭了,也没说话,搬来个小凳子,在门前坐了一天……
他知道,他会愧疚与感激一生……
难得的冬阳,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