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枯叶蜷缩在角落,黄花比西风瘦,往事从心的罅隙爬出来,伸手想抓紧,却再也捉摸不到了。
五月的土地滋生了香,混杂着回忆,挑动着我的心弦。入院半年的你执意要回家,不知是为了那一棵开得风华正茂的茶花,还是为了将零碎的昔日拾起。你静坐在轮椅上,颤颤巍巍地想站起来,想要触及幸福的踪迹,却无法触及。
浮生能有几多事,爱恨钱财蔽双眸。家人放弃了救治你的机会,而你也终究熬不过多久。那一夜,月光凄清洒在萧索的大地,北风呼啸如一把利刃搅动着心,最后一次看你时,你双眼已深陷像水槽,单薄的身子像燃尽的火柴梗,长期病疼的折磨让你倦得深睡。但当我走近你时,你却睁大了那双清澈的眼睛,尽管混沌的意识控制着你的神经,你还是艰难地从干瘪的嘴里吐出几个字:“囡囡,听话,好好读书,我相信你。”说罢,拖着疲惫转过身去,却掩饰不了你眼角闪耀着不舍或是难过的泪儿,大概你的一生,就是那么坚强下来的吧。
短短十二个字,平凡得不能再平凡,但是字里行间饱含的点点关怀与信任,在我的脑海里炸开了,又凝固了,最后滚烫的泪就打转着,以往的你总穿着洁白的围裙站在炊烟浓浓的厨房,而现在的你只能躺在与你一般苍白的病房,一种无力感涌上心头,我转过身去,却没看见你那一回眸,还有悠悠举高,而又叹息放下的双手。
往昔我总认为你只疼哥哥一人,总是苛刻无情的对待我;往昔我总认为你只会将最好留给哥哥,却忽略了桌上那些爱意浓浓的佳肴;往昔我总以为你只会向父亲告状,却忽略了背后那一道炽热关怀的目光。
可是,我想捉住这些幸福的踪迹时,茶花落了,你,不在了。那头白发我本可以为你细细梳理,那桌佳肴我本可以为你下厨,那双生着像树皮一样的老茧,像树根一样凸起条条棱棱的青筋的手我本可以抓紧,可是,故事的结局总是这样,花开两朵,天各一方。
所以这浮世的人,幸福触手可及,但是难的是如何抓住啊!
我在梦里抓紧你的手,久久不曾放开。梦醒后,只剩烟花易冷,心中冷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