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以前,姥姥还在的时候,常常是姥姥姥爷都牵着我,一边一个,走这条叫“成长”的路。可那时我不记事儿,只剩下些模糊的剪影。真正清晰记忆的,是长大的路上,姥爷牵着我的手。
姥爷曾说,在他年少上学的时候,曾经背过整整一本俄语词典,他似乎很引以为豪,可当我问他“我爱你”怎么译为俄语时,他却支支吾吾说不出来,我看他着急脸红的样子像个回答不上问题来的小孩儿,便打发了。姥爷是个爱面子的老人,可不能让自己的外孙女儿小瞧了,当时就翻书柜找出一本大词典,一边叹气:“哎,老了老了,怎么记性也差了?当年这可是烂在肚子里的,如今却忘到九霄云外了,这叫怎么一回事儿啊?”他左手牵着我的手,右手翻开第一页,开始温习。我在一旁出神地看着如此认真的姥爷,心想:这精神!嘿!老了是老了,但,不服输啊!
我在长大,他在衰老,我在记下这一刻,他在不情愿地遗忘这一刻。但这条路上,他牵着我的手。
记忆中,小时候,我喜欢在午睡时,有姥爷陪着,他可以在一旁读报,我可以牵着他的一只手。这样,在梦里,都是牵着姥爷的手的。那梦里,我渐渐长大,姥爷则慢慢矮了下去。在梦里,我仍可以看见姥爷努力抬起头,挺起胸。可还是老了。
这条路上,我在长大,他在衰老,我在记忆与他的那一刻,他在被迫遗忘。但至少,他是牵着我的手的,对吧?
叫做“成长”的路上,我看他垂垂暮老,他望我累累硕果,他牵着我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