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维克喜欢和姐姐在向日葵田里玩耍,他们可以在那里玩到晚上,在仓库的草垛里休息,那时候,姐姐会温柔的抚摸他的头,对他哼唱一首轻缓的曲子,她黑色的发丝像是天空展开的幕布,遮蔽了他的双眼,只剩下碎裂的星子。
但幸福从来不是永恒。
火舌吞没了劳拉,吞没了向日葵花田,它甚至吞没了鲁维克剩下的人性。
他痛恨那些蟑螂,那些贪得无厌的同类。
灰色的兜帽在风的吹拂下微微拂动,鲁维克看着面前的花田。
这是他脱离现实第一次看到的,可以称之为美好的景象,可是他已经有些遗忘了,遗忘了劳拉的脸,劳拉的声音,劳拉的眼睛。
他的心已经污秽不堪,再现的劳拉不过是一个扭曲的怪物,如同他自己那样。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做,把自己的内心解剖给那个男人看,是渴望怜悯吗?在双手沾满鲜血后。
他看着,在昏黄的晚霞下,塞巴斯汀徒劳的警告那些拿着火把的蟑螂。
将一切付之一炬。
花田再次燃烧起来,像重生的夏花疯狂爱恋苍穹,向上伸出枝叶。
他的塞巴斯汀也消失在了这些绚烂的花朵中。
鲁维克嫉妒着他,恨着他,可以说,这么多年,他遭遇过的无数磨难,让他更加痛恨自己的同类,尤其是在他被剖出大脑的那一刻。
他以为自己坠入了地狱,后来才发现,自己就是地狱的一部分。
他们同样因为火焰而失去,为世人的贪婪遭罪,为失去而悲痛,为何只有我毁灭,而你却是新生。
鲁维克无数次想杀了他,而他也这么做了。
但塞巴斯汀总是能活着出来,一次,又一次,被重创,被撕裂。
看着这个弱小的家伙,如同那时被劳拉救出的自己。
于是鲁维克不想杀死他了。
他希望塞巴斯汀痛苦的活下去。
就像如今苟活的自己。
塞巴斯汀就像另一个鲁维克,他看过了他的一切,他进入了他的内心,无论是污秽的他,还是纯粹的他,塞伯都能够承载。
塞巴斯汀活着,就是鲁维克活着。
尽管塞伯恨他。
鲁维克钳制住对方的喉咙,听着塞伯痛苦愤怒的喘息,他仔细描摹着对方的脸,历尽沧桑的,满是胡茬的脸,只有那双琥珀色的,永远在燃烧的眼睛,深深灼伤了他。
就像劳拉的曲子那样令他愉悦疼痛。
这是礼物,是诅咒,是令鲁维克最求而不得的一切组成的生灵。
"You are mine."
他低下头,在他耳边低语。
永远别想逃离。
无论是现实还是梦境,你永远属于我。
= =
塞巴斯汀失眠了,他现在惧怕梦境,只要闭上眼,他就会回到那个扭曲的世界。
看到那个扭曲的人。
他的恐惧,懦弱,在那里不断放大,不断折磨他的心和神经。
现实也是一样。
他失去妻女,在梦境里也没能救出任何一个人。
太失败了。
塞巴斯汀疲惫的闭上眼睛。
竟不小心睡着了。
又是那种感觉,气管被压迫,血液在躁动。
他知道,只要自己睁开眼,就可以看到恶魔。
恶魔那双灰色的阴冷的眼睛,和讥诮的微笑。
"ruvik."
塞巴斯汀痛苦的呢喃。
他的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