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故事发生在上个世纪的50年代“除四害”运动时期,这个故事是经历过那个时代的一个70多岁的老人给我讲的,我只不过是整理和润色而已,你信之者则有,不信之者则无。
在上个世纪的50年代中后期,麻雀家族遭遇了有史以来的大浩劫,也不知是谁搞的发明创造,让无辜的麻雀遭到了中国人民的声讨和控诉,而在声讨和控诉声中,全国上下迅速掀起了一场声势浩大的“除四害”运动,于是一场以政治挂帅为目的,而被称作要当成政治任务来完成的抓捕麻雀运动如火如荼,疾风暴雨般地在全国席卷开来。于是一时间,村村寨寨的麻雀遭到了前所未有的最残忍的毁灭性打杀。在那场被当成政治任务的“除四害” 运动中,全国上下都来个男女老少齐上阵的抓捕麻雀,于是数以万计的麻雀一时间就遭到了灭顶之灾。总之,麻雀家族的每一个成员不分公母老幼都以偷吃粮食的罪名而无一幸免地被判了死刑而遭到了中国人的无情打杀。
其实,在把麻雀当成害鸟消灭之前,老百姓对于光顾自己田地吃几粒粮食的麻雀们的态度也只是戏昵地称它们一声老家贼而一笑了之,从来就没有把麻雀当成偷盗粮食的贼而残忍的进行追捕和打杀。许多老人平常看到有猫或是狗在不停地追赶麻雀戏耍,还要把猫狗轰走,让麻雀得以逃生的。可是到了那个时期,怎么一下子麻雀就成了偷吃粮食的贼,而有了害鸟这一说辞呢!
对于打杀麻雀,干部们却不管三七二十一,对于上级下达的命令总是来个绝对的服从,反正每个村的大小干部们才不管正确不正确,都来个紧跟形势往前走,还说是为了做到粮食的颗粒归仓,都纷纷成立了抓捕麻雀小队。当然,麻雀抓捕小队自然是不分场合、昼夜不息地敲锣打鼓(没有锣鼓的村寨还用脸盆替代呢)地开展围追堵截的抓捕麻雀运动。
那个时候,也不知是天灾还是人祸,总之,老百姓家里没粮,家里没有粮,碗里也就自然没饭了,因此大部分人都是面黄肌瘦,特别是在农村,由于缺粮少食,一个个是饿的肚皮贴在脊骨上。虽然人们都吃不饱饭,但是出于备战备荒的需要,很多村社的仓库里还是留相当的储备粮的,既然仓库里有粮食,那么为了防止饥饿的人不计后果去哄抢和偷盗的事情发生,当然那些装满粮食的仓库就得实行专人看守了,而看粮食仓库的人必须是干部们认为信得过的人。在那个以阶级斗争为纲的年代,唯成份论的时代,评定一个人的好坏总是以阶级成分来评判和定论,也就是说阶级成分比较好的,就是好人,阶级觉悟就一定很高,也是干部们认为阶级性最纯的那一号人物了。在干部们的眼里,那些阶级成分比较好的当然是雇贫下中农了,他们才是干部们认为政治上靠得住的人。
却说,有这么一个社,对于能够管粮食的仓管员,干部们在任用的时候,首先必须在阶级成分上过硬,其次是听话。于是干部们在通过七筛八选的对比之后,才终于认定了一个根子正、苗子红,看上去比较老实可靠的雇农老大哥来担当重任了,总之,干部们是三代祖宗,八代出生的审查,就连七大姑八大姨的家庭出生都查过来了,才最后确定了下来的。
作为一个社的粮食仓管员,虽然比起那些个整天在村子里转悠而八面威风的干部们的轻松差事来说算不上什么美差,不过比起那些终日在田地里饱受风吹雨淋,顶着太阳爆嗮的人们来说就算是不错的了,而比起那些在超强制下每天干着超强度的体力劳动活的人们来说就不知要好上多少倍了,因此那个被选上的雇农老大哥就欢喜异常地走马上任了。
在当了粮食仓管员之后,又让雇农老大哥感觉到了当仓管员不仅活计轻松,而且还有一定的油水可捞,那就是粮食在上下车以及过秤的时候,总会或多或少落下一些子粒可以捡扫,这未免让那个仓管员更是喜出望外。
当然仓库里的粮食是不能动的,那可是过过秤的,有数字管着的,但是落下的粮食的子粒,就不在数字范围里了。原来过去拉粮食靠的是马车,而马车上的粮食是用麻布包装着的,而那些麻布包并不是一只只就那么密实,所以人在扛的过程中或是在过枰的时候总是从包的缝隙中不经意的落下那么几粒。
当上下车的人离开以后,他随手把地上的粮食捡一捡,扫一扫,然后拿回家,虽然不多,可是对于熬粥也是绰绰有余了,这样就可以暂时解决了一家人的肚皮问题了。虽说比不上村里的那些个干部们靠职权可以经常抹油,能够享有吃返销粮、吃救济款的特权,可以借五保户的名义吃储备粮,能够靠职权在分粮食的时候吃上双份子。(过去我们这里吃返销粮,吃救济款都是社队干部,当然他们会拿几个五保户顶着名额顺理成章地吃救济款和返销粮的,也就是老百姓乘机抹油。在生产队时期我曾经看到我们这里的大队长支书在分粮食的时候老婆来称一份,老公又来称一份的事),但是比起那些一年四季天不亮苦到头到了年底分还不够几个月的口粮,平常大部分时间却只能吃糠咽菜的人们来说来可算是个肥缺了。 谁知一件让仓管员意外的惊喜却出现了。有一天,那个粮食仓管员由于内急,一时间就没有来得及关闭仓库的门去解决问题去了,可当他解决完问题回到仓库的时候,仓库里却忽然来一群不速之客——麻雀,麻雀看到有人来是怕极了,惊恐极了,于是就想来个溜之大吉,可惜已经晚了,那个雇农仓管员把仓库门一关,于是一群惊恐万状的麻雀们就只能在仓库里是飞来飞去相互碰撞。在几经碰撞之后,就一只只晕了,于是那个雇农仓管员不费吹灰之力就把麻雀们一只只给逮住了,总之是无一幸免。那个仓管员在逮住麻雀之后不分大小全部都给宰杀了,然后拿回家去拔毛退洗,烤的烤,做汤的做汤,总之是全家人大大饱餐了一顿。
原来麻雀们在除“四害”以后是极度的怕人,在那个除“四害”的呐喊声里一只只是惊恐万状,而在人们昼夜不停敲锣打鼓声里不得歇息,在人们围追堵截中更是惊慌失措,于是一群又饥又饿又渴的麻雀就这样慌不择路地飞到仓库里来了,麻雀们本以为总算找到了一个栖身之所可以停下歇一歇,然后饱餐一顿了,谁知道原来却是个大大的陷阱,就这样一只只都无一幸免的成了人家的美食,总之,是葬在人家的肚子里去了。 对于那个仓管员来说由于有了这个重大发现,惊喜之余就每天就有意无意的利用仓库里的粮食来诱捕麻雀了,本来没有内急都要装作内急故意不关门并且走开,然后远远地观看着,当看到麻雀差不多都飞进仓库里的时候,就跑过来把仓库门一关,然后悠然自得地逮麻雀,并且后来那个仓管员还有了重大发明,把自己家的一把已经不能用了的有油纸伞的伞骨一根根的抽出来,然后又一根根把一头在磨石上磨尖、磨亮,专门用来穿落入陷阱里的麻雀的。仓管员还把吃不完的麻雀腌着吃,晒干了炸着吃。当然也不忘记孝敬村里干部们,而村里的大小干部们又拿去公社干部那里邀功。当然除了孝敬干部以外的,仓管员还经常拿去卖钱,换酒喝。而那个村的干部们因为逮捕麻雀有功也被评为了模范村,干部们也受到了应有的表扬。当然干部也没有忘记仓管员的功劳,仓管员年年被评为先进分子、积极分子以及当上劳模,总之头衔是一顶顶的接着来。这些个光环不免让那个仓管员有些得意忘形,老婆就常常人前人后的夸说孩子他爹能干。 就这样,不知有多少无辜的麻雀葬身于仓管员以及仓管员的老婆和孩子的肚子里,当然也不知有多少麻雀成为干部们盘中餐、口中食。别人是饿的面黄肌瘦,而仓管员一家子与那些个干部们由于每顿饭都有麻雀肉吃,所以一个个则是显得油光滑面,与村里那些面黄肌瘦的大头百姓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对于那个仓管员来说更是得意洋洋。
不过,好景不长,俗话说“恶有恶报,善有善报,不是不报,那是时候未到,时候一到,就得报销。”就在那个仓管员自鸣得意的时候,一件意外的事情却发生了。一天,那个仓管员又在故技重演了,故意开着门,然后装模作样地离开,老远的看着,当看着麻雀全部进入仓库的时候,就跑去关仓库的门,仓库可是刚到门前才说要关门的时候,右边耳朵痒得实在不行。原来仓管员由于麻雀吃多了,上火了,所以耳朵犯痒,于是仓管员只好停下关了关了一半门的手门的手,随手抓了穿麻雀的伞骨,就站在仓库门的一侧掏起耳朵来,谁知一阵旋风刮来,关了一半的门由于受风力的作用,就自动往仓库的方向旋转去,正好仓管员刚好站在门的内侧,所以门在向仓库关的同时,就砸到了仓管员手里正在掏耳朵的伞骨上,而仓管员手里的伞骨在门的挤压下,就从仓管员的右边耳朵穿到了左边耳朵去了。就这样,仓管员就一命呜呼了,当人们发现的时候,那个仓管员早已经到阎王爷那里报道去了。
后来,知道内情的村民常常私下议论,说是那个仓管员由于吃了太多的麻雀,造孽太多,因此麻雀的冤魂找上了那个仓管员,所以那个仓管员才会有如此闻所未闻的奇特死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