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荷作文网 www.zww.cn 小 荷 作文网 www.zww.cn当我真正看懂外婆时,我知道:我已经长大了。 ——题记
那一天我坐在阳台上,在空中施施然地晃荡着两腿。继一小袋花生,一个月饼和小半碗啤酒之后,我开始啃苹果——第二只。我从不克制自己的食欲,因为我觉得那是我生命力旺盛的最佳证明。
就在这时,我看见外婆从里屋走了出来,带着一身茫茫然的气氛。
我并了解外婆,我不知道她的姓名,年龄和她的少女时代。有时我也觉得外婆近得触手可及,很亲近,但更多的时候,我觉得外婆是另一个世界的人。那里也是鸟语花香,也有春夏秋冬,不同的是,那里还外婆的欢笑,她的苦恼和她的青春。但这种感觉总是飘飘渺渺,让我以为那只是个幻觉,因为这里——这个世界上只缺了外婆的青春,其余什么都有。
那一天我在半醒半睡中,模模糊糊地看见外婆在梳发。看着古朴的木梳在外婆长及腰部的发中上上下下地缓缓移动,老床厚重的纹理突然让昏昏沉沉的大脑拂过一片清凉。
这些事物——老床、针线篮、长发——当然也曾年轻过的,比我那时再大些(那时我约摸十二岁,还是捧着《六个梦》痴痴迷迷的时候),就像她们曾经年轻的女主人。而现在,外婆总是把那一头长发挽成小髻,毫不起眼地垂在脑后。
直到现在我才发现,过去的自己是多么地不切实际、不可救药。其实当我看见那头长发时,我早就应该发现它是白多于黑的了。
外婆笃信佛教,但她爱我们胜于爱佛。也几个孩子的连续出世,一代又一代的繁衍,外婆亲眼目睹了生命的延续,她把对生命的崇仰转化成了对孩子的爱。我曾不经意地看见外婆笑得象孩子般的满足。在无情岁月划过的一抹抹深痕中,外婆的笑似曾相识。哦,有一次外婆带我们去扑克刚竣工的寿坟时,外婆也是笑得如此。还有一次我偶尔听到他们说到“镜框上的玻璃”,好奇却换来妈妈的一声重重的斥责。我突然如饮醍醐。在自责与内疚中我偷窥外婆,她还是那般和蔼地笑着,豁达中自含无畏。
我想,这和外婆的宗教信仰一定不无关系。但小时候我曾激烈地反对,以“破除迷信”为由——我却不知道,也没想过更深的。那时的我无知提可怜。我只知道外婆已好几年未来过我家,却能为她的“事业”长途跋涉:她的碗、筷、饭、菜都是专用的。如今我突然醒悟。如果没有支持着她的宗教信仰——天!我真的很怀疑她能否熬过这几十年的漫漫沧桑,能否自着膝下子孙满堂。或许是外婆已看过太多的生老病死,对此已经漠然;或许是外婆深信,在生命的尽头,有第三个世界,没有恨,只有爱,还有四季常春。而她仍可在那儿,笑着,一如既往地关注着我们,关心着我们,关爱着我们……
我仍呆呆地坐着,忘了晃荡两腿,苹果也停住了。
我不知道外婆有否看见我。她浑浊的老眼只是茫茫地向四周看着。小时候,她总是很严厉地让我快下来。
很多事物杂然叠映在眼前:老床朴秀的的刻花,年代久远的针线篮,长及腰间的白发,哀老瘦弱的身躯,和外婆在深深的皱纹间绽放的那一脸满足的笑意……
那一天,当我真正看清外婆时,我知道:我已经长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