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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记


中国 冬尽

  先写个悲剧版本,等过两天再写喜剧版本。
  秦小祖曾有个经商的祖上,这个祖上在去世后,留下了丰厚的遗产,传到了秦小祖这一代,虽相隔六世,仍余不少,足以秦小祖豪富一生。
  不过,秦小祖好交三教九流的朋友,而且素来重情义,常以金钱财帛相助于朋友,因而祖上留下的余产花得很快,半生未过,便已支清。
  有一次,秦小祖急需向屠户讨还借款,以补充家用。屠夫得知后,便把屠刀放下渡船,与秦小祖一起乘船沿江而下,到他家中拿取。
  秦小祖没有多想,欣然地下了船,与屠夫一同赶往他家。
  经过绿水湾的时候,水流变得湍急,过往船只都绕过这里不走,而走了旁边一条支流,然后再融回大江,因此,绿水湾里几乎看不见船只。
  屠户见绿水湾四周无船,便放下了船桨,拿起船腹里的屠刀,伸到江水里。
  秦小祖单纯地以为朋友要用屠刀作划船的桨,便觉有趣,对屠户笑道:“李大哥,你这屠刀原来还能够用来划船的,实在有趣!”
  屠户没有答话,缓缓地把屠刀拖出水面,举到面前,两眼直直地看着光滑的刀刃,对秦小祖冷冷道:“这是一把新屠刀,还未曾试过它的锋芒!”
  “这里没有生猪,怎么试得了呢?李大哥你真会开玩笑。”秦小祖失笑道。
  “用人不一样能够试得了嘛。”屠户望向陈小祖,咧嘴阴笑道。
  这时候,秦小祖才反应过来,屠户带自己来这僻静的地方原来是要杀人灭口消除债务,秦小祖也是在此刻才想起屠夫的家是在城里,并不是是江的下游,但现在才想起为时已晚了。
  秦小祖急忙往后跌退,船儿并不长,很快便退到了尽头。
  “李大哥,我和你是好朋友,为何为了这么点钱,就要杀我灭口,难道我们之间的情义就不值这么点钱?”秦小祖又慌又恼道。
  “朋友?”屠户咧嘴冷笑道,“朋友就是用来利用的,利用完就该扔掉,今天你向我讨债,我就要今天“扔掉”你!”
  秦小祖十分害怕,害怕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我本想把你砍开十八块再抛尸大江,但念你帮助过我的份上,且让你跳江自尽,留个全尸,来世也好做个完人!”屠户举着刀逼视着秦小祖,逼迫他赶快做出选择。
  秦小祖知道屠夫是铁了心要杀掉自己,心里虽不想死,但也无可奈何,只怪自己交友不慎,太过于信任朋友。
  秦小祖低头看了看大江,江水一片碧绿,深不见底,而且非常湍急,连鱼都无法在这里停留得了,人若跳进去,更加无法稳住,必死无疑。
  “快跳下去,莫怪我刀下无情!”屠户催促道。
  秦小祖深深叹一声,才失声道:“李大哥,我家中还有一些祖上留下的古董,待我死后,你悉数拿去变卖换钱使用,但愿这些钱够你花一生,不用再向朋友借钱,妄杀朋友了。”
  屠夫有点哭笑不得道:“你这人傻得够可爱的,人都快死了还为朋友着想——好,我答应你便是了!”屠夫害怕时间久了,事情生变,于是便举起一脚用力一踹,硬生生地把秦小祖踢下了船。
  秦小祖本以为掉进江水里,在湍急的水流中,是必死无疑的,谁知道刚在激流中颠簸了几下,身子突然被一缕青丝长发所团住,不再颠簸,紧接着便缓缓地被拉下了水底,消失在湍急的激流中。
  水底同样暗流涌动,水流十分湍急,秦小祖踩在水底淤泥上却像站在陆地般稳定,浸泡在水中也没有觉得呼吸不顺畅,好像自己身上长有鱼腮帮子一般,竟然可以在水中吐纳自如,呼吸顺畅。
  还未等秦小祖想明白是怎么回事的时候,那缕青丝长发又开始拉动秦小祖缓缓往前走。
  秦小祖顺着青丝延伸来的方向看去,只见青丝的尽头竟然连接着一个由青砖彻成的坟墓。
  秦小祖感到害怕,害怕这缕青丝会把自己拉进坟墓里,永远出不来。
  这坟墓开着一个口子,透出亮光,这缕青丝长发便是从这个透着亮光的口子向外伸出来的。
  秦小祖透过这个口子,往里仔细一看,突然发现坟墓里头竟然别有洞天,居然可以清晰地看见画栋雕梁,茂林修竹,小桥流水,花鸟虫兽,那墓穴就像大富人家缩小的别墅,空间虽小,五脏俱全。
  看到这里,秦小祖心里的害怕便尽数消失,反而期待着快点儿进到里面,好好地游玩一番。
  进入了坟墓口子后,秦小祖仅仅对周围美景观赏了一会,便又被青丝长发牵引着领进了一间充满幽香,摆放着妆台床柜的女子香闺。
  秦小祖一进入房间,香闺门便轰然关上,坟墓的口子也同时闭上了,青丝此时从秦小祖腰板上松开,嗖的一声地缩回了床上一位美伦绝艳的女子的云鬓秀发里。
  秦小祖两眼直直地望着端坐在床沿云鬓秀发的绝色女子,渐渐出神,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年轻女子,今后若是能够和这么漂亮的女子白头偕老,即使叫他老死在这江底孤坟里,他也愿意。
  秦小祖木然地立在大理石板上,一动也不动,他的魂魄已施施然地飘到了女子身旁,他对那些奇怪的经历忘记到九霄云外,不再去想了。
  床上女子见状,噗嗤一笑,那一笑犹如鲜花绽放,冰川融化,让秦小祖心波荡漾,久久不能平息。
  “男孩儿见了女孩子,都是这样傻呆呆地站着么?”绝色女子轻声取笑道。
  这时,秦小祖才回过神,赶忙向女子躬身陪礼道:“小生从未见过像姑娘这样美艳绝伦的女子,今日一见,顿时失了方寸,在美人面前丑态百出,还望小姐勿要见怪,小生在此向您真诚道歉!”说完,果真向女子跪下磕了九个响头,以显诚意。
  秦小祖这般憨态可掬的样子,惹得女子格格笑道:“你这书生不但憨呆,而且还很耿直诚心,不枉我救你一命。”
  秦小祖听罢,趁机欺身上前,跪在女子的淡绿色裙摆下,抬眼望着女子那双如繁星般闪亮的眸子,目光灼灼道:“原来是姑娘救了小生,叫小生如何报答是好?”秦小祖与女子目光相触,便即眉目传情,在语言上大肆挑逗,“姑娘乃是仙女下凡,小生纵使有潘安之貌,也难以报答小姐的恩情。”
  女子乃是深闺之人,如何受得了秦小祖这般的神色和言语上的挑逗,而且之前船上的所见所闻,看得出秦小祖是个重情重义之人,绝非轻薄寡幸之徒,当时便有意于他,现在加上大家情投意合,于是就从了秦小祖,和他在闺房里行翻云覆雨之事,结永不分离的盟誓。
  后经细问,这女子原来唤作云鬓霞,是绿水湾里的水鬼,青砖墓里的主人,在这绿水湾青砖墓里整整待了十六年。
  这时,秦小祖才想明白为何能够在激流中如履平地,呼吸自如,原来是有鬼神相助。
  当问及怎么会成为这里的水鬼,江底下青砖墓是如何建成之时,云鬓霞却忽然流泪痛哭起来。
  原来,云鬓霞在及笄之年与父母乘商船途径绿水湾回家探亲之时,不幸遇上水贼,商船被劫,水贼在船上大肆奸淫抢掠,云鬓霞不堪羞辱,便跳江自尽,最终成为了绿水湾千百个水鬼中的一个。
  后来,父母被途径的官船救了下来,侥幸地逃过一劫,但每每念起惨死的女儿时候,双亲皆痛哭流涕,惋惜不已,双亲为了安抚女儿,便往绿水湾里沉下一座青砖彻成内饰奢华的坟墓,让女儿在这绿水湾里有个安息栖身之所,不至于孤独无依。
  听完了云鬓霞的凄惨身世后,秦小祖的眼圈儿不禁悄悄地红了起来,人世间最大的悲哀莫过于,儿女死了,而父母尚在。
  “今后,我秦小祖一定会好好保护我的云霞,不再让她受到坏人的欺负。”秦小祖紧搂着云鬓霞,低首注视着她那楚楚可怜的神情,深情道。
  此时此刻,一句“保护你”比无数安慰的话语更让女孩儿感到踏实安心。
  云鬓霞酥胸半掩,云鬓乱洒,像一只小鸟般静静地依偎在秦小祖的怀里,当听到那句“保护你”,心头感到又暖和又甜滋滋,这是她十八年来从未有过的感觉,是秦小祖这个重情重义的情郎才给到了她。
  正当俩人在床上卿卿我我的时候,突然一阵猛烈的拍门声自闺房外传进来,只听门外人口中还喊着一些捉奸夫之类难听的粗话。
  “不好,是他来了,秦郎你快快躲起来。”云鬓霞听见门外人的声音,脸色变得铁青,焦急起来。
  “是你丈夫?”秦小祖抓起床头的衣服,紧张道,直觉告诉他,只有男人捉奸才会这么愤怒地拍门,但之前见云鬓霞这么直接邀他进闺房,以为云鬓霞不会有丈夫,否则他绝不会干这种苟且之事。
  “他……他有何资格做我丈夫!”云鬓霞愤然道,“只有像郎君这样重情重义的君子才配当我丈夫!”
  听到这里,秦小祖才放下心来,抓住衣服的手掌渐渐松开,道:“既然不是你的男人,那还怕他做甚?”
  “秦郎……有些事情,一时间很难跟你解释清楚,等躲过这一劫,我再慢慢跟你解释吧。”云鬓霞拉起秦小祖,迅速地把他推进一旁的衣柜里,“接下来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你也不要出声,也不要出来,否则你将会大祸临头!”
  秦小祖不知究竟是怎么回事,只好道:“凡是你的吩咐,我都至死不渝地遵循。”然后拉上柜门,静观其变。
  等藏好秦小祖后,云鬓霞便刺出一缕青丝轰的一声撞开一扇窗户,做出秦小祖逃跑的假象。
  门外人听见破窗声,突然暴怒起来,伸出一脚破开门,冲进了里间,来到破窗前,往破窗外张望,只见外面只有茂林修竹,庭院楼阁,并没有奸夫狼狈逃跑的影子。
  那人怒吼一声,气得暴跳起来。
  那人伸出一只粗壮黝黑的腐手,一把掐住衣衫不整,酥胸半露的云鬓霞,张开腐嘴,露出两只粘满黑液的獠牙,一副狰狞面孔道:“贱人,你果真背着我勾汉!那人是谁?”
  “你又不是我的丈夫,管我和谁在一起,即使我跟阿猫阿狗在一起,你也没理由过问。”云鬓霞的脖子被掐住,异常难受,但仍然干咳着声音理直气壮道。
  那人说话的声音像生铁碾磨时发出的声响般刺耳,秦小祖听得鸡皮疙瘩都起了,后又听到云鬓霞似是被那人掐住了脖子,喘息艰难,十分难受,便悄悄地推开了一点柜门,露出一点缝隙,视情况是否帮助云鬓霞。
  透过缝隙,秦小祖一眼便看见云鬓霞正被那人掐住了脖子,表情难受,本想出去阻止,但见那人竟然长着青面獠牙,甚是恐怖,但更恐怖的是他一身的漆黑腐肉,散出恶臭的气息,还全身流满黑色粘液,让人生厌害怕。
  秦小祖被那人的样子吓得身子都软了,那敢出来劝阻。
  接着又听见那腐尸道:“这些年不是我在此镇着百鬼,你早就被他们蹂躏得魂飞魄散。”
  “谁稀罕你镇着,你和外面百鬼一个模样,想独霸我的身体!”云鬓霞毫不掩饰鞭笞道。
  “不知好歹的贱货,让我抓到那奸夫,一定当着你的面,把他煎皮拆骨,令他在你的面前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忤逆我!”说罢,便扔下云鬓霞,砸门而去。
  在门外看热闹的游魂也跟在那毒尸离开,瞧热闹去了。
  秦小祖听见砸门的声音,再也支撑不住,从衣柜里滚了下来。
  “秦郎,你也听见了,我之所以让你躲起来,因为那人凶狠无比,若被他抓住,你非死不可了。”云鬓霞把秦小祖扶回床上,一边按他的人中,让他更加清醒,一边轻声解释道。
  “那……那人是什么鬼怪,怎么会长成这样,他身上的黑色液汁又是什么,竟然可以腐蚀石板?”秦小祖颤声道,仍然心有余悸。
  “他生前是个恶人,在死后,是不许投胎转世,只能寄生在腐尸上,成为人不人,鬼不鬼的腐尸,腐尸历经千年后,身体血液转化成毒汁,成为毒尸,这些毒汁可腐蚀魂魄,令触碰的鬼魂痛不欲生,生人触碰了更是会立即中毒而死,无药可医。”云鬓霞解释道,“这个千年毒尸被人在绿水湾里杀死抛尸,又由于身上毒液剧毒无比,鬼魂莫敢近身,加之生性霸道,后来就成了这里的恶霸,一直强霸着我。”
  “我不能让这毒尸霸占着你,你告诉我,我怎么做才能将你救出苦海?”秦小祖虽然惧怕这毒尸,但他与云鬓霞有永不分离的山盟海誓,不管再怎么艰难,他也要和云鬓霞永远一起。
  云鬓霞听后感动得流下眼泪,道:“秦郎若想救我出苦海,须让我的家人把坟墓迁离绿水湾,以彻底摆脱毒尸的控制。”原来,阴间为了防止鬼魂到处作恶,为祸人间,便规定鬼魂不能离开坟墓十丈之外,否则就会魂飞魄散,又或者坟墓被毁,魂魄失去了庇护之所,功力尽失,从此就会遭受百鬼无尽的蹂躏,直至魂飞魄散。”
  云鬓霞又道:“父母离开我已经十六年了,如今鬓发已白,无力再把我的坟墓迁离这里,所以,你若想救我,与我长相厮守,就必须和我结为夫妻,才能代替我的父母,以家人的身份得到阴司认同,把坟墓迁离绿水湾,以摆脱毒尸的控制。”
  秦小祖即刻对天盟誓愿意娶云鬓霞为鬼妻。
  云鬓霞见状,脸露难色,肃严道:“没有媒灼之言,父母之命就结为夫妻,这样做和禽兽何异?”
  秦小祖挠腮笑道:“你说得很对,刚刚是我胡来了,等我回家后,立即派媒人到你家里说亲,把你明媒正娶。”说罢,便即动身离去。
  云鬓霞拉住道:“这样说媒,我的父母未必相信。”说着,从香脖上解下一个金锁儿交到秦小祖手里,“拿着这个信物去说媒,我的父母才会相信你的的话。”
  秦郎接过金锁,看见金锁内环壁上刻着云鬓霞的名字,于是便把它好好地藏在怀里。
  “现在是正午,阳光最猛,绿水湾里阳气鼎盛,百鬼回避,你要趁现在这个好时机,赶快离开这里,迟了恐怕生变。”云鬓霞亲自开了闺门,为秦小祖送行。
  秦小祖握着云鬓霞的一双娇手,泪流不止,久久不愿离去。
  “只要郎君按照计划去做,坟墓不毁,我们很快便能够重新见面,到时便可长相厮守,与子偕老。”说罢,云鬓霞洒泪挥动青丝托起秦小祖,原路送返岸上。
  秦小祖一回到家中,发现屠夫并没有取走任何古董,后经盘问,原来那屠夫上午时分确是来过家中叫嚷着要接手秦小祖的家业,但邻居们因以前常常得到秦小祖的帮助,都不愿秦小祖的家业被夺,便团结起来把屠夫赶走,保住了秦家家业。
  秦小祖也顾不得去道谢和报官捉拿屠夫,立即请了一个媒婆,带着十数担礼金赶赴大江下游云鬓霞的家中,许下聘礼。
  云鬓霞的父母听闻有人来向已故女儿提亲,气得毛发直竖,直接把聘礼扔出了堂外,并指着秦小祖怒骂道:“好一个破落户浪荡儿,我的女儿是何其的高洁,那容得你来污毁!”
  秦小祖赶忙向云父云母解释事情的因由,并向他们递上了印着云鬓霞名子的金锁,云父云母才有点相信,然后又听了秦小祖对女儿容貌的描述,确认是女儿生前的样子,于是才完全相信了秦小祖的话,答应把女儿嫁给他,并在后日正午在女方家中举行拜堂礼,让秦小祖和云鬓霞拜堂成亲,成为夫妻,把女儿早日救出苦海。
  翌日正午,秦小祖便来到绿水湾青砖墓里,把喜事告诉云鬓霞,只见云鬓霞两眼通红,高兴得说不出话来。
  这日早上,由于云家办喜事,需要大量的猪肉,便在城里那位杀害秦小祖的屠户处买了几十斤猪肉,并在早上由他亲自送到云家。
  屠户来到云家,看见云家到处都是雕梁画栋,十分的富豪,而家中却无甚护院,一时竟起了歹心,抡起腰间屠刀把云家杀了个清光,夺了所有值钱财物,搬到船上准备运走。
  这时候,外出置办嫁妆礼品的云家义女云思霞在回家的路上,正好碰上了正在搬运自家财物的屠户。
  云思霞不明其中原因,便走近一探究竟,当走近后,只见他两手搬运着家里的琥珀树,口中却咬一把沾满鲜血的屠刀,便大吃一惊,忽然又见他腰间竟然挂着义父母人头,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不禁又惊又哀,伏地痛哭起来。
  屠户害怕她告密,便从口中拿出屠刀,正要往她脸上劈下来的时候,见她居然生得倾国倾城,屠刀忽停,色心大起,欲强行与她交欢。
  云思霞拭了眼泪,停止了哭泣,对屠户正色道:“叔叔为何如此糊涂?”
  屠户疑道:“我如何糊涂了?”
  云思霞道:“你可知道我们云家最值钱的是什么?”
  屠户邪笑道:“现在最值钱的是你了。”
  云思霞并不理睬他巧言令色,只顾自道:“云家最值钱的东西在十六年前已经沉入了绿水湾里。”
  这时屠户才认真起来,道:“你是说那座为云家为亲生女儿打造的青砖墓?”屠户曾经听说云家曾打造了一座无比豪华价值万金的青砖墓,坟墓里头以黄金万两作建筑材料,建造了一个缩小版的黄金别墅,以供女儿永世居住,永世享受奢华,但这都是传说,并没人证实过。
  “没错,可惜至未曾有胆识的真汉子去取这笔富贵。”云思霞道。
  “你的意思是说我是个胆小鬼?”屠户有些气愤。
  “叔叔别误会,你若是胆小鬼,又怎么敢去杀人?”云思霞道。
  “说得一点也没错,哈哈,你这小妮子不但长得好看,而且还很明白事理!”屠户被美女婉转一赞,便即得意忘形,决定下绿水湾取走这笔财富,以显示自己的胆量。
  屠户担心云思霞这块美玉溜走,便带同她一起下去。
  绿水湾里有两座墓,一座是云鬓霞的,另一座却是毒尸的。
  毒尸的墓以乱石堆彻而成,从表面看,与云鬓霞的青砖墓并无甚不同。
  云思霞曾听云母说过,姐姐的墓乃是以石块为墓口挡板,听秦小祖说毒尸的墓口恰恰相反是以青砖为挡板,这点小细节,一下便被云思霞看出来。
  于是,云思霞推开了毒尸的墓口挡板。
  “毒尸叔叔,这个恶人要破坏霞姐姐的坟墓,你快快出来阻止!”云思霞推开挡板后,忽然改口道,然后跃到了另一旁,原来,云思霞听秦小祖说,绿水湾里有一个千年毒尸,法力高强,钟情于姐姐,所以便把屠户引到这儿,借毒尸之手为义父义母报仇。
  这时,一道黑影从墓穴里像匹赤练蛇般迅速飞窜了出来,与屠户扭打在一起,紧接着周围的百鬼在受到毒尸的命令后,也和屠户扭打在一起。
  一时间,绿水湾里鬼影重重,无数的孤魂野鬼围绕着屠户团团转了起来,鬼叫声不绝于耳。
  秦小祖和云鬓霞听见打斗声,便赶忙出来。
  看见屠户和毒尸及游魂扭打一起,不禁大惑起来。
  这时,云鬓霞走到秦小祖和云思霞身前,呐头参拜,样子十分乖巧:“妹妹思霞在此见过姐姐!”此前,云父云母来绿水湾祭祀自己常带着妹妹前来,虽不能与之相见,却也对她样子很是熟悉,如今见了便不觉唐突,赶忙扶她起来。
  云思霞不起,却抽泣道:“秦哥哥,霞姐姐,你们一定要为义父义母报仇,这恶屠抢了家里的财物,还杀害了义父义母。”然后指了指屠户腰间义父义母的头颅。
  云鬓霞闻言,又见屠户腰间的确挂着父母的头颅,这突然来的噩耗惊得云鬓霞口吐鲜血,口中喃喃道:“怎么会这样?”
  秦小祖未等云思霞解释,便抢先道:“必然是这恶屠见财起心,杀人夺财!”
  “那我们……”云鬓霞又吐了一口鲜血,父母的死意味着什么,她最清楚不过了,但她现在最想做的,并不是想着自己的未来,而是为父母报仇,杀掉这个恶屠,于是便冲进了鬼影圈里,和屠户扭打成一片。
  屠户面对着众鬼和毒尸进攻,并不害怕,缓缓抡起屠刀,畜力一挥,刀光飞闪,所有鬼魂和毒尸被砍伤在地,无法起来。
  “好强的杀气——”未等倒地的毒尸道完,屠户已飞跃到他身边,举起屠刀迅速把毒尸的头颅割了下来。
  原来,屠户杀人太多,身上杀气太盛太强横,鬼魔妖怪莫能与之硬碰。
  “人头酒倒是喝过不少,却从未喝过毒尸酒,不知味道怎样呢?”一边颇为期待地说着,一边把毒尸的头颅一同和云父云母的头颅挂在腰间。
  原来,这屠户之前割下人头,是用来浸酒喝的。
  秦小祖不禁咋舌道:“恶屠,你好生残忍!”
  “没错,我很残忍,但你又奈我如何?”屠户一边说着,一边走到青砖墓前:“那个是毒尸墓,想必这个便是青砖墓了。”
  “你……你想怎样?”秦小祖张手挡在青砖墓前,阻拦道,虽然屠户是他的朋友,但想到他种种的残忍行径,心里已是有些害怕。
  “这坟墓里有无数黄金,当然是为了坟墓里的黄金,怎么了,难道你想分杯羹?”屠户揶揄道。
  坟墓被毁意味着云鬓霞从此失去庇护之所,以后便会受到百鬼蹂躏,秦小祖当然不让。
  屠户举行沾满鲜血的屠刀扛在肩膀上,然后晃了晃腰间人头,对秦小祖咧嘴冷笑道:“我家里有四个酒罐,可以泡四个人头,现在只攒得三个人头,还欠一个,我觉得你可以凑个数。”
  “秦郎,你不是这恶屠的对手,快快躲开。”云鬓霞对秦小祖呼喊道。
  “一旦走开,这恶屠就会毁掉坟墓,你以后就失去庇护……”秦小祖道。
  “没有什么东西比郎君的性命还重要,坟墓没了,只要你还活着,一切便都值得。”云鬓霞道。
  “还是云姑娘明白事理!”屠户笑道,并伸手往秦小祖肩上一抓,像扔小鸡一般把他扔到云鬓霞身旁,对秦小祖和云家里俩姐妹蔑视道:“这个傻小子先交由姑娘看管,等我取了坟墓里的富贵,再来把你们这群弱鸡一并炖了!”话说完,便抡起拳头锤向坟墓。
  正在此时,毒尸的半截身体忽然飞闪过来,用毒手抓住了恶屠握刀的手。
  “小玩意儿,去死吧!”恶屠虎躯一震,毒尸便被震得五脏俱毁,半截身体尽数裂为肉碎,惨不忍睹。
  解决了毒尸,屠户继续抡起拳头轰向坟墓,坟墓虽为青砖所彻,坚固无比,但在屠户的一拳之下,即化为齑粉,屠户力量之巨,人间少有,这力量简直比鬼神还要恐怖。
  屠户将里头的黄金尽数装进麻袋,扛在肩上,然后才转身面向秦小祖和云家两姐妹。
  “到你们死了!”屠户轻描淡写地说道,人命在他面前犹如草芥。
  云鬓霞拉着秦小祖和云思霞的手,哀声道:“你们俩快快离开这儿,等到正午一过,绿水湾阳气衰弱,百鬼恢复法力,我们谁都走不了。”
  “那你呢?”秦小祖追问道,青砖墓被毁,云鬓霞失去庇护,若不走将会受到百鬼蹂躏,到时候便生不如死。
  “我不能走。”云鬓霞解释道,“我要留在这里拖住恶屠,等正午一过便和他同归于尽。”。
  秦小祖闻言,心神俱裂,牢牢抱住云鬓霞,不愿离她而去,决计和她死这里。
  云思霞闻言,后悔得眼泪直流:“都是我的不好,若不是我引那恶屠下来,秦哥哥和霞姐姐就不用如厮生离死别。”云思霞拭掉眼泪,猛然站起来,面对着不断逼近的恶屠,坚定道:“该留下的是我,这恶屠一直想和我相好,现在我便和他相好,以此来拖住他,让你们顺利逃走。”
  云鬓霞摇头道:“妹妹,我不许你这么做,况且那恶屠也不会和你相好,他现在有钱,要什么女人没有呢,即使是天上的嫦娥,只要他想,也一定能得到手。”
  恶屠一边逼近,一边笑道:“还是大姐姐懂的道理多,我有钱了,什么东西得不到?本来,我也不舍得杀这个小妖精,但她这么狡猾,留她在身边,是养虎为患,不知哪天被她害死。”话道完,已是逼近至三丈之处。
  云鬓霞已顾不得太多,迅速挥出青丝把秦小祖和妹妹抱住,同时又刺出一团青丝把恶屠捆住了。
  “我送你们离开。”正当云鬓霞准备将二人往江面上送,恶屠却轻易地爆开了束缚。
  “这点小玩意,居然也想困住我,简直是异想天开!”恶屠得意道,“给我回来!”话音刚落,恶屠已欺近云鬓霞身前,伸出手掐住她的脖颈,把她整个身躯往江底重重一摔,云鬓霞像被风刮走的蒲公英一般落得远远的,二人也被重新拖回了江底。
  “你们都知道了我干的事,所以都要死!”恶屠目露凶光道。
  正当说到激动处,恶屠却忽然按着胸口不断呻吟哀嚎,口中鲜血疯狂吐出,像中毒似了,一直挣扎了很久,才不再呻吟,死了。
  “是千年毒尸的尸毒所致!”被摔成重伤的云鬓霞强撑着身子道。
  原来,毒尸对恶屠的那一抓,已令恶屠不经意间中了千年尸毒,千年尸毒剧毒无比,凡人中了会立即中毒身亡,而恶屠却维持到现在才毒发,其体质之强绝对是世上罕有。
  “恶屠已死,秦哥哥和姐姐就能永远在……”正当云思霞向二人祝贺时,忽然口吐鲜血,心如刀绞。
  二人见状,皆是大惊。
  “是尸毒!”云鬓霞看见妹妹的反应,不禁惊道,“妹妹,你是否触碰过毒尸的坟墓?”
  “嗯——”云思下艰难点了点头。
  “不好,毒尸的坟墓沾满了尸毒,你一定是中了尸毒,如今尸毒已侵入了五脏六腑,再不给你解毒必死无疑。”云鬓霞正色道,接着魂魄一闪附进了妹妹的身体,把尸毒转移到了自己身上,然后又闪了出来。
  “鬓霞,你这是怎么了?”秦小雨抱住全身颤抖,双手按着胸口,脸色苍白的云鬓霞,急得眼泪直流,他完全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我已经把妹妹的尸毒转移到了自己身上,妹妹没事了!”云鬓霞胸口绞痛,却仍然微笑道。
  “快把它转到我身上,我不怕心绞痛!”秦小祖请求道。
  “秦郎,你是阳人,若中了尸毒不及时清除,是必死无疑的,而鬼魂中了,只会剧痛难忍,却不至于死。”云鬓霞解释道。
  “可你解不了毒,岂不是要一辈子被尸毒折磨?”秦小祖眼泪直流道,他希望中毒的是自己,可以一死百了,再无痛感,但云鬓霞不能,却要终身忍受剧痛。
  “姐姐……姐姐不要这样,快把尸毒转回给我,我不能看着你终身被尸毒折磨!”云思霞哭求道。
  云鬓霞抚摸着第一次相认的义妹的鬓发,溺爱道:“我已经把尸毒封死在五脏六腑里,任何人都无法再把它转移出来。”为了俩人的性命,云鬓霞干脆把尸毒永久封在五脏六腑里,独自承受痛苦。
  “你不能离开坟墓十丈之外,就会遭受百鬼蹂躏,加之身上剧毒,如何顶得住?”秦小祖问道。
  “此生能够认识到这么重情重义的郎君,我死已足惜!”云鬓霞道。
  “你若死了,我也不苟且偷生,与你一同死!”秦小祖坚定道。
  “姐姐和秦哥哥都死了,我还留在世上有何意义,我也随你们一同死了,以后在黄泉路上也有个说笑的伴!”云思霞提起屠刀,要自刎同死。
  云鬓霞见状,无奈喝止道:“你们若想我活着,只有一个方法,那就是秦郎和我结为夫妻,虽然是没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属于野合,但也能得到阴司的认同,可保我魂魄十六年不灭,经过十六年的考验,我和郎君如果依然深爱,阴司便会解开对我灵魂的枷锁,放我离开绿水湾随秦郎而去,一辈子不再受百鬼蹂躏。”云鬓霞虽宁死不肯在没有媒灼之言父母之命的情况下成婚,但为了他们,只能忍泪这么做。
  秦小祖忍泪应承,和云鬓霞在江底下进行了简单的拜堂礼,成为了夫妻。
  “十六年后,郎君再来绿水湾里,我们便可长相厮守,白头偕老!”云鬓霞道,接着又搂着秦小祖的脖子,流泪道:“夫妻情深,勿失信约!”
  “不,我做不到,你也不能这么做,十六年的寂寞十六年的痛苦,叫你我怎么做得到?我宁愿与你死在这儿!”秦小祖紧紧搂住云鬓霞,不愿离去。
  云鬓霞见劝不住秦郎,只好道:“郎君曾说过,只要是我的吩咐,都会至死不渝地遵循,如今为何要忤逆我意,难道郎君说的话都是骗人的?”
  “我……我……”秦小祖一时语塞,不知如何说是好,急得眼泪直流。
  云鬓霞伸手轻轻抹去秦小祖脸上的泪痕,牵着他的手似笑非笑安慰道:“都这么大年纪了,怎么还如此小孩子气,动不动就哭得满脸都是泪水,以后十六年里,我不在你身边,一定不能再小孩子气,惹得大家都担心你。”然后把秦小祖的手交到妹妹思霞的手中,对她笑道:“妹妹,我把秦郎交给你,十六年后你可要把秦郎完整地交还给我。”
  “姐姐,你放心,我一定会把秦郎完整无缺交还你手中。”云思霞忍泪道。
  一番不舍道别后,云鬓霞在正午快结束前忍泪强行把二人送返江面。
  此后的十六年,秦小祖对妻子思念深切,便每天都拿着刀子在木头上雕刻着她的样子,以解相思之苦。
  每个木像里都刻着一句“夫妻情深,勿失信约”,待刻完后,便沉下江心,十六年皆如此。
  当雕刻到第十六个木像最后一刀时,便刚好到了十六年相约之期。
  经历了十六年的光阴,秦小祖鬓角已白,脸上皱纹已现,不复当年英俊样子,但对妻子的情意却只增无减。
  可是,他默默等待的妻子却没有遵守信约,如期出现在他面前。
  “娘亲,今天为何要穿上新衣服来绿水湾?”一个扎着两条马尾辫子的小女童,两眼扑闪扑闪地望着云思霞好奇问道。
  “我们要来绿水湾迎接一个重要的亲人。”云思霞耐心解释道。
  “是谁这么重要?女儿为何从未听说过?”小女童反问道。
  “是一个已死的亲人。”云思霞回答道。
  小女童闻言,脸色霎时铁青,不敢再多言。
  当母女来到绿水湾前,只见秦小祖站在江心小船上,一手握着一只木像,另一手握着一把匕首,哀声道:“我终于明白了,为何沉下去给你的木像为何一个也没有传回来,原来一切都是谎言,我们的婚姻并没有媒灼之言,父母之命,阴司根本不会承认,你的魂魄也不会保住十六年不灭,是你在骗我,你早已被百鬼害死!为何,为何要骗我!难道你觉得我活着,即使是骗我,也是值得的?你错了,没有你的日子,简直是生不如死,为何还活着?”秦小祖话音一落,便即挥动匕首,插向自己的心脏,结束自己悲哀的一生,坠入江心。
  “娘亲,那人自杀了,自杀了!”小女童见状,急得眼泪直流。
  “十六年了,十六年了,竟然是为着一个谎言而活着,这样的人生叫人多么悲哀。”云思霞脸色苍白,面无表情,竟然也拿出一把匕首刺向了自己的心脏。
  江底,毒尸的墓穴里,一个强横的力量冲击着墓口青砖挡板,但由于挡板外被百鬼搬来的巨石顶住,里面的魂魄使尽了万般力量也推不开这青砖挡板,出到外面,如期去赴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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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文id:880067 来源:原创 字数:10819 投稿日期:2019-11-10 22:06:08 点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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