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3年级 小说阅读指导

正月十六


BOSSA

  写了半年的文,原先想删了些词藻,后有想了想,便作罢了。〈勿改格式〉
                
  /一
  一团黑色的破麻布紧紧地咬着上腔与舌苔。呼吸的空间顷刻间变得逼仄。浑浊的寒冷的空气举步维艰地透过粗糙的麻布,供给给呼吸衰弱的肉体。
  一根腕粗的麻绳,盘旋,蜿蜒,索索地切咬着手腕上松弛的皮肤,并最终在绳末虬结。它束缚住了那挣扎的,空洞的肉体,在它柔软的蛮力下,一切拳打脚踢皆为徒劳。
  胸口抵着块坚硬的方状物体——磨得发亮的刀身,锋利的刀刃都被透明胶带严实地包裹着。在寒夜里,除了那柄黢黑的刀柄之外,其余的都泛着寒气。
  而战栗是从衰弱的心房中渗出来的,它轻巧地穿透血管,沁出松弛的肌肉,由脚底开始,蔓延全身,几乎令人窒息。
  /二
  一束微弱的光,穿透浓密的黑暗,短暂地粘在墙头破蜘蛛网上。一个枯瘦的黑影,借着光,索索的摸着什么,而后,迟缓裹衣。接着,黑影穿上鞋,右腿明显抽搐,“哎呦”一声,下了床。
  几声狺狺的犬吠,撕开了黎明前的朦胧晦暝,睡眼惺忪的朝阳探出了头。几缕阳光向西斜打在破窗棂上,化成几串深沉低回的呢喃。黑影循着呢喃声,挪步至窗棂前。阳光显出了黑影的轮廓。稀疏的的愁丝勉强成髻,深凹的眼、瘦小的鼻、不断萎缩的嘴别在干瘪的脸上。她的眼浮浊黯淡,时而游离飘忽,但当阳光泻进时,双目会忽现灵光,流出激动。
  “现在是上午六点整!”她按响了手机。
  “六点了!”她挪步出房。
  房外是大厅,大厅的正中央有一个老式挂钟,挂钟每三个小时敲三下。现在是六点,照例会敲响,但她没有听到钟声,只听见楼道滴水声。挂钟旁是一幅泛黄全家福。全家福上,人很多,她能一一记住,然而,全家福是何时拍的,记忆就模糊了。
  她自诩是一位深谙时间的老者。她的身体像机巧的梭子,穿梭在这隐藏的时光中,一交一织,将整幅透明的耄耋年华绣在心中。岁月于她而言,更像是一个襁褓的婴儿,她额头上的皱纹是她给岁月开的道。“今天是二零一七年正月十六,一个离开的日子!”她嘀咕着,走过了堆满尘埃的日历。
  她一直向西门走去。西门面对的是一栋颓圮的黄泥屋,这是她十年前的住所。
  她出了西门后,右拐,扶着墙,约莫走了十米,再右拐,进了一间房。房间内光线晦暗,仅有西北角有如豆的灯在白白地燃烧。
  芯灯是神明深邃的眼,它能看透神秘的生命之迷,点燃它,是她给神明的暗示,她期待神明会睁眼,从而送来心愿成真的慰藉。同时,点灯是她给自己的曙光,尽管光线微茫,但足以足以舒缓她的心灵。她循着黑暗中的曙光,扶着墙,小心的向前挪步。当走到灯台前时,她用一根细杆挑长浸在油盏里的棉芯,再取出一瓶灯油,缓缓地向油盏中心倒。油盏里的灯芯燃烧得愈加旺盛,火焰的光芒也愈加明亮。桌台北方,一些简陋的拜神用具也一步步从黑暗的枷锁中摆脱,重现视野。她黯淡的瞳孔,混沌尽散,堆满了圣洁的光芒,干涸的心如逢甘霖,一朵镀金的、暗香浮动的火莲重新盛开。她忙地双手合十,虔诚地拜三下。这间房是灵气汇聚之所,曾经无数南人北客都跪拜于此,祈求神明庇护。而她,作为这里的管理者,自然也不例外,连拜三下后,又熟稔地取出三只细香与两支蜡烛。“咔嚓”,三缕青烟冉冉飘起,她捏着香跪在桌前,双目紧闭,虔诚地再拜三下,嘴边细声祷告:“保佑我的子女身体健健康康,事业有成!”“保佑我的孙子,孙女学业进步,步步升高!”“保佑灶发在那边万事顺意!”
  而后起身,将香插进瓷盆中,再把两支红烛点燃,依次插下。
  在不知不觉中,一轮旭日已拨开斑斓的朝霞,给村庄铺上一层软金。
  这是一个被光阴冷血折磨的老者。曾经鲜活的器官已经斑驳坍塌,疮痍不堪。虽然仍有健全的器官,但它们的血脉都被冷漠和生活的血块给堵塞了。它们只有被隔离,孤独地矗立在风中。而风,它裹挟着万千致命的尘埃,毫不费劲地,灌进老者的喉道,死扼紧老者的咽喉。咽喉被卡住,暗红色的血液都挤在长满野草的血管里。没有年富力强的清洁者来疏通血管,仅有一些老弱病残在黑暗深处苟延残喘。所以,这软金无疑是上苍对沧桑老者的眷顾。
  她看见阳光在破旧的窗棂上跳动,随即走出房间,面向旭日,眯起双眼睛,呆滞的面容忽转,露出意味深长的微笑。在她支离破碎的记忆里,光与影,明与暗是飘忽不定的,但今日的阳光与自己深谙的时间却是她反复揣摩,反复回忆的。
  拜完神后,她向西边那条羊肠小道看去,映入眼帘的只有萋萋的枯草。忽的,眼睛发潮。
  对了,还有给孙子做早餐呢。她便打道回府。
  /三
  目送着龙从西侧坑洼的土路上离开,目送他的身影化成一点,消融进枯败的野草里,心里陡然生出一寸寒,离开了。然而,余下的九寸暖迅速覆盖了微不足道的寒,外面才是更好的生活,才是龙真正的归宿。
  她边想边转回屋子。进了屋子后,她啜饮了口水,端坐在椅子上。哦,现在几点了?她从胸口摸出手机,按下键盘,“现在是上午九点整!”,再放回胸口。人老了,总会陷入缥缈的感伤中。她回忆起昨日暗红色的灶发来这儿拉家常,跟自己讲笑话,不免咯咯笑了起来。
  虚掩的大门突然被推开,一个面部堆满笑容的高个走了进来,说:“婆婆,我来拜神!”
  她欣喜地起身,高个若疾风般跑到她跟前,用一把带鞘的刀抵在她的胸口,“别乱叫,老东西!”
  高个粗重的声音像一把刀,恶狠狠地剜了她一下,一阵钝钝的痛传来。接下来,割伤她的是高个虚伪的、狰狞的表情。她脑中忽白,战栗由衰弱的心房中渗出,由脚底开始,蔓延全身。
  此时,一个矮个蹿了进来,栓死了门,紧锁了窗。
  “大哥,先把这个老东西绑起来!”说着,从背包里挑出腕口粗的麻绳,递给了高个。
  “你……你们……”她的声音像一个跌入谷底的音符,颤颤抖抖的。
  高个把刀抵近她破旧的上衣。寒气透过刀鞘,穿进衣服,砭人肌骨。
  “叫你别说话,你她妈是不是耳聋!”
  高个睁着豺狼般的红瞳,硬塞块麻布入嘴。
  一根腕粗的麻绳,盘旋,蜿蜒,索索地切咬着手腕上松弛的皮肤,并最终在绳末虬结。它束缚住了那挣扎的,空洞的肉体。
  绑结实后,高个拔出麻布,“老东西,你把钱交出来,我就不伤害你。”
  “你……你们……”她双腿一软,瘫坐在地。
  “你她妈装死是吧!”高个暴怒,扬手一抡,她只觉左颊忽辣,然后天旋地转,幻影叠生,随后昏昏睡去,入耳的,仅有玻璃的破碎声……
  
  “呸,扫把星”一口浓痰吐在她脸上。丈夫死后,年轻的她和十个嗷嗷待哺的孩子被丈夫的母亲撵出了家门。
  她小声啜泣,凄黯的泪流淌在俏丽的脸上。“娘,别哭了,不是还有我们吗?”凤喜用衣袖轻轻擦拭她脸上的浓痰。“娘,别怕!长大后,我来保护你!”大庆拍着胸脯,铿锵地说。
  她止住啜泣,颔首一看,十对纯洁的光芒涌进眼帘,在光芒的渲染下,她的目光变得柔和,笑靥重新绽开。她摩挲着大庆的头,说:“走,去西边的老房子!”
  披星戴月,日出夜息,再加以丈夫偷留下的地产辅佐,家中的光景愈加红火,滋润。
  稻香四溢的金秋,她与阳光齐坐在椅子上,看着儿女齐聚于前,喜颜于色。她伸出手,想去捏孙子龙胖嘟嘟的脸,突然,天昏地暗,孙子的脸与阳光一齐神秘的破碎,面前的一切变得虚无缥缈。一滴,一滴,她往头上一摸,湿腻腻的,仰首一看,惊愕地发觉整栋老屋正在暴风中呻吟,于是她仓皇逃离,冲进雨世。万马齐啸般的雷鸣在头顶轰响,电一次次撞击坚固的黑暗,而风,是咆哮的,它声势浩大,如同饕餮吞食般,吞吃着整栋屋子。她只能瑟缩在三儿子的西门下,泪雨淅沥,无助地看着这诡变的自然吞吃着她贮藏在屋内的回忆。
  
  她从梦寐中挣脱,却又有些留恋,发现自己正躺在滴水的楼道中。此时,盗贼已离,屋内寂静。她的口腔为切咬,无从发声。双手为麻绳所缚,无处发力。她唯有向门口蠕动。
  “婆婆,拜神婆婆!”一个声音从敞开的西门飘进。
  “嗯……嗯”她扭动躯体。
  一个朦胧的身影从敞开的大门走进,见她的模样,惊骇异常,忙扶起,取布,松绳。
  “您怎么了?”香客的声音仿佛不来自尘世,她听后,莫名地支吾。
  “我被盗贼……绑了,他们…抢了……我的钱。”她说着,眼间的余波瞥见一旁破碎的玻璃。
  “婆婆,您的手机在哪?”
  她从胸中掏出手机。“现在是下午两点整!”
  她被绑的消息不胫而走。
  /四
  一个裹着素色破棉袄的老妇人,瘫坐在冰冷的黄泥路上。粘着不明浮游物的银发,凌乱散落,随着寒风恣意飘扬。瘦骨如柴的双手,双腿夸张地舞动。老妇人时而鼻息浊重地呜咽,时而操一口方言,歇斯底里地破口大骂。
  “第只(这个),毛良心的反眼贼,偷哀的花扁(偷我的银元)!”
  “偷哀的钱,找不到吃!”
  呜咽声,破骂声被呼啸的朔风撕扯着,在阒寂的村庄中,显得格外凄厉,悲怆!
  凤秀啊,凤秀啊!她看惯了老妇人失声的控诉与枝桠上的昏鸦一同盘踞在熏黄天空的情景。她听惯了老妇人如旧唱片般重复单调的痛怨。然而,每当老妇人哀号时,总会有一层似雾非雾,似霜非霜的不明物,试图套住她心中的残莲。
  “凤秀啊,不要太伤心。”“过去的就让它过去。”“不要去想那些没良心的子孙。”“大神会保佑你的”。即使身体不适,她依旧左摇右晃地上前安慰。
  “姨奶,你不晓!”凤秀神情有所缓和。
  “那些毛良心的……抢我的……花扁……偷我的……票子!”“有尸出门,毛尸回!”
  凤秀张牙舞爪地挥着身旁的刀,愈加凄厉的哭喊,不断打磨寒气逼人的刀刃。
  她不敢上前去夺那柄明晃晃的自卫刀,她也清楚无数的安慰都是徒劳。静驻。这是她唯一能做的事。
  忽然,一个念头涌上心头。现在几点了?她焦急回屋,生怕错过一个时间。
  /五
  她坐在椅子上,手机握在手中,但她没有按键,而是眉头紧锁,焦急地等待时间。
  “咚,咚,咚”古钟揭开三点的帷幕。
  “182……”一个出乎意料的电话拨了进来
  “182……”她喃喃低语,记忆的手似乎抓住些什么,却又稍纵即逝。她反复揉着太阳穴,锈迹斑斑的记忆齿轮艰难地运作。
  “好日子,好日子……”号码提示音重复两遍后,转放铃声。
  “妈……”她摁下键面清晰的收听键后,一个熟悉的声音传出。
  “诶!”她惊喜地回答,露出和煦的笑容。
  “妈,我是大庆。”大庆的语气淡淡的。“诶,我的乖儿。”“妈,今天怎么回事,怎么会有贼进屋?”大庆的语气带着些许责备。“今天早上,我看着龙离开……”她目光变得柔和,好似恐惧与战栗了无踪影。
  “妈,我不聊了。”大庆打断了她絮叨的讲述,挂断了电话。
  “136……”又一个电话拨了进来。
  “136……”她略带迟疑,按下了收听键。
  “妈,我是凤喜。”语调依旧淡淡的。她笑逐颜开,以更为欢快的语调回答。
  “189……”“176……”接连十几个久违的电话,像一条柔软的丝带,一点点诱出那些薄如冰霜的回忆。她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沧桑的脸上再露生机。那些来自儿女们淡淡的问候,她反复咀嚼着,字斟句酌地反刍着。来电话了,来电话了,忽的,泪眼婆娑。
  灶发呢?怎么还没来?她不是说会来拉家常的吗?
  惶恐与不安再次占据心头。
  此时,西边几只站在光秃秃树干上的昏鸦尖利地鸣叫。东边的昏鸦也随之应和,尖利地鸣叫。那鸣叫在蜡黄的天空交织,编成一张巨大且牢固的网。那网仿佛习人性,乖戾地罩在阒寂无人的村庄,明目张胆地等待它的猎物。
  她还是放心不下,裹了裹旧棉袄,走出西门,走进这晦暗的天空。冬日的严寒肃杀又开始吞噬这个村庄,又开始颐指气使地操着一切生灵的生杀之权。风竭力地撕扯她前额的几绺头发。寒气袭进棉袄,逼走她身上的余温。她无力抵抗,只能顺着它们的脾性,和路边长得如她一般高的野草一样,摇摆不定。她揉了揉被风沙刮得直流泪的眼,试图在黄沙弥漫的路上避开碎石。一颗,一块,小心翼翼地挪步。“哎呦……”她趔趄倒地,枯瘦的右腿撞到一块尖利的石子,一阵锥心的痛迅速蔓延。
  不知过了多久,蜷缩的身体才舒展,神智才恢复。她感觉伤口正在结痂,目光也随神经向伤口探去。哪知,在不经意的一瞥,一团暗红竟灼灼地燃烧她的眼。即使她双目模糊,但她依旧能辨出那团藏在野草后的暗红!那个昨日还与自己交谈的暗红。
  彻骨的寒风中,顷刻间,勾兑了惊愕与惶恐。她几乎是发疯般爬下田垄。她不相信……不相信!
  
  暗红色的灶发安静地倒栽在田间。她双目圆睁,目光空洞。嘴撑得皲裂,嘴角夸张地歪斜着。她仿佛被这阴森的天给恫吓着了,在死前,曾试图从狭窄的咽喉中挤出某些惊恐的言语。
  耄耋年岁的她不知经历了多少咸涩,心酸的生离死别,父母安详的面孔,丈夫痛苦的神情,现在是灶发在痛苦中挣扎的神色。她心中冷淡的冰川顷刻间坍塌,浑身发抖,号啕悲恸。撕心裂肺的哀痛与腥臭的胆汁一同汇到喉道,涌出口腔。
  
  在艰难地处理灶发的尸体时,她察觉到一对钝钝的目光正粘在自己身上。在离离的野草后面,一只苍老的黄狗正保持着缄默,远远的站立。它没有勇气踏足这片田地,它害怕这片死寂的田地会留住它所剩无几的岁月,就像它冷漠地锁住灶发惊恐的面容一样。
  “旺,旺!”黄狗以其独特的方式祭奠了这位曾经喂过它的陌生人,而后扬长离去,走进苍凉的岁月里,消融进黑暗中。
  村庄里紧闭的门,紧掩的窗像一洞贮藏黑气的妖穴。在夜幕的掩护下,里面攒着的黑气溢出,漫过每一处光明,覆盖村庄每一个角落。
  /六
  月被黑气遮掩,她闻着风中的声音,摸出手机照明。“现在是夜晚六点十五!”
  离开羊肠小道后,她看见一朵烙铁红般的莲花在妖风中翕动,隔着远远的,依然能闻到风中酽酽的清香。她仿佛看到了救命稻草,炽热的情感油然而生,于是竭力地向那朵莲花靠近。愈加明亮的光,勾勒出她瘦弱的轮廓,一寸寸洗去粘在她身上的夜气。一个饱受苦难的信徒终于蹒跚地回到了光明的殿堂,忽的悲从中来,泪眼婆娑。
  “咔嚓”,三缕青烟冒出,她捏着香,跪在桌台前,虔诚地祈祷。“保佑我的子女身体健健康康,事业有成!”“保佑我的孙子,孙女学业进步,步步升高!”“保佑灶发在那边万事顺意!”
  拜完神,简单洗漱后,她卧榻就寝,从枕头下摸出一把方状刀,护在胸前。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做噩梦,挥之不去的竟是麻布、绳索和刀,它们是梦中的还是现实的?倦怠袭来,她没多想,昏昏睡去。
  “咚,咚,咚”。老钟从容地打起。这个被调后一小时的计时器无意间包涵对人生的讽刺与感伤,深于一切语言,一切啼笑。
  /后记
  当我用粗拙的文笔写完这个故事后,并不觉得如释重负,相反,我的口腔仿佛被一团乱棉塞住,如鲠在喉。
  我倚在椅子上,却又如坠梦寐。我追忆起,那死寂般平静的下午,李奶奶捏着腿在椅子上游离。我回想起我向她问候时,她恐慌的目光,以及隐藏在目光后的游离,一种若幽灵飘荡在绝望泥淖上的游离。
  我应该如何描述,她在辨清我无敌意后,激动倾诉时的神情。一个舒展的眉头。一挂渴求的微笑。一张在倾诉灵魂的嘴。故事,我又应该如何解释,她向我诉说,在二零一七年正月十六发生的故事呢?那个既真实有虚妄的故事是她清晰的心伤又是她模糊的欢愉。不!我不忍心揭开,我怕刺伤这可怜的老人对时光的朦胧感,但我又不得不揭开。
  “不要把事情讲给我儿子们听,我不想他们担心……不对不对,要跟他们说,但你不要说他们。不对不对……”
  李奶奶在我离开时候,矛盾的语言就如同现今我杂乱的情思。我感到有两行滚烫的泪在脸颊流淌。
  奶奶说,李奶奶是二零一五年被绑架的。凤秀奶奶是五个月前疯的,实际上并不能算疯,她会在下午,一个固定的时段,沉溺在自己的臆想中,她眼中空洞的迷惘是她无法承受子孙五年前离开后未归的事实。而灶发奶奶,那个慈祥的无子女的奶奶,她在去年,二零一六年辞了世,和故事一样,倒在荒芜的田地上。噩梦若鬼魅在李奶奶被绑后,一直缠着她。而摔伤是一个月前的事。
  李奶奶,那个可怜的奶奶。她与我讲的故事实际是她自己把扑朔迷离的记忆给篡改了。无数个相似的日子被她简单地裁剪,生活中艰辛的,欢乐的回忆被她挑出,简单地拼接。她正在向现实媾和,向时光妥协,就连她自己调后的时间也模糊了。
  那时,她在现实里回忆着,捏着腿,在等待一个声音,一个在再次引人注目的声音!
  繁杂的情绪,把我的嘴塞住,黑暗的绳索开始索索地切咬我的肌肉,切咬我的悲哀的心。像人情一般冷漠的刀正抵在我的胸口。那时我无法哭喊,只想撒腿逃离。
  对了,我突然听到了两个欢快的声音,是两个孩童在喊李奶奶!我看见了李奶奶久违的微笑!而孩童如清泉纯净的声音,让我的心有所慰籍。
  泪再次划过。那天我离开小路,回首远望,看见一朵火莲正被清泉围绕,在风中翕动。
  还好它们没有离开!
 
 
位置:发表区 年级:高中3 关键字:
作文id:868270 来源:原创 字数:6367 投稿日期:2018-2-17 9:53:06 点击:
  工藤汐雪 点评

推荐3星:[工藤汐雪]2018-2-17 12:07: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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